“别抓我,别抓我,我自己能走……”妇鬼芈娍被一众壮士由梧宫外围拖至棘宫外围。
她的两个儿子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跟随母亲而走。
在棘宫外围值班的诸多侍从俱是瞥到妇鬼母子三人因厄的处境。
那些勇敢矫健的壮士完成国王交付给他们的任务,俱是嘿嘿憨笑,便扬长而去。
两名男性小臣迅速走过去扶妇鬼芈城起来。
随后,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扶着母亲妇鬼走回蕺室,缄默的兄弟俩内心苦似黄连。
返回蕺室,早已有耳闻的一众侍从端上晒干的鬼针草,蘸了热水,让妇鬼大人外敷伤口。
由于刚才被一众壮士拉拉扯扯,芈娍的手和脚都有淤青之处,便抓起晒干的鬼针草外敷伤口。
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走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路,兄弟俩向侍从各自要了一碗山楂果茶饮用。
妇鬼母子三人集体噎喑,在蕺室侍奉的多名小臣也是闷头儿。
翌日,太阳浸润着泛着蓝光的地平线,随后跳跃起来,闪亮登场。
小王子圣前往録邑,骑着白色骏马游览白茫茫的乾坤,银杏覆雪,飞鸟翻空。
穿过松宫的游廊曲栏,踏进荣室,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向案几和书架。
小王子圣从紫檀木书架上搜寻关于粮草的册简。
一名女性小臣向他通报道:“徵子大人前来求见您。”
“让她进来吧。”子圣随即捧着一卷册简,跽坐在獭皮制成的席子之上,等候阿妹来临。
只见子穆像百灵鸟一般走进来,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放到案几上,掀开竹篮顶盖,原来是黄泥包鸡,整只以荷叶托住的肥鸡用黄泥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浓香四溢。
子圣粲齿问道:“这一只烧鸡嗅起来挺香的,你亲手做的?”
“是我亲手做的。”子穆言语似百灵鸟扣动心弦:“我还在肥鸡表面上刷一层蜂蜜,用保存下来的荷叶包鸡,再裹上黄泥烧烤。”
一名侍女给小王和徵子各自端来一个玉盘。
把经过煨煠的黄泥敲破,子圣运用匕首将整只肥鸡分成两半,拿起其中一半送到阿妹所属的案几上,送到玉盘上,再返回自己的座位。
眺着对面的案几,王女子穆继续吃食分成一半的烤鸡。
子圣第一个吃完烤鸡,以金盆濯洗双手,看了一眼阿妹,只见阿妹还在吃食烤鸡。
一名侍女捧来盥帨供王女净手。
“我有事情要请教阿兄呢。”子穆以丝巾擦干双手,再把丝巾递给侍女,问:“有一种植物叫作「蒌」,有邑人进献蒌的果实给我,可以做什么用?”
子圣解答道:“蒌的果实可以做辣酱。”
一只又一只披着绒毛的麻雀在椿树枝头上叽叽喳喳。
翘角飞檐上堆积着皓雪,太阳照在屋脊之上,融化了四边木制凤凰面上所堆积的冰华。
棘宫的朱门半掩半开,北风咆哮,李树晃一晃,落下无数玉屑在地上,更显凄寒。
在蕺室,妇鬼芈娍正在拿丝巾擦拭着牡契(牙璋),牡契是当今王上给予她的旄节,夫妇二人虽然疏远多时,但是芈娍时常摩挲着玉制的牡契,怀念着她与王上一起驰骋疆场的时光。
一名女性小臣走过来通报道:“妇鄂要来求见您。”
“宣妇鄂进殿。”芈娍将那一把牡契放在架几上。
妇鄂姞鳍快步似流星,手里握着金棒,形似狼牙,重达二十斤。
跽坐在鼬皮席子之上,芈娍吩咐侍女为妇鄂端来一碗胶枣果茶。
一名男性小臣接过金棒,姞鳍跽坐在猸皮席子之上,问:“阿娍,近来可是无恙?”
“我最近诸事安顺,只是昨日有一事使我仇怨郁结。”芈娍皱着眉头说道:“梧宫祭祀王后,单把我殿里的侍女拿去使唤。我要讨回公道,王上偏心,把我轰出门去。”
一名侍女端来两碗胶枣果茶,放在案几之上。
姞鳍为她抱屈道:“阿娍,你怎么讲也是两位王子的母亲,两位王子俱为男嗣,可比王后所生的王女金贵多了。”
幼时就在边幕摸爬滚打,芈娍崇信暴力能够解决问题,也养成了唯男是重的思维惯性。
毕竟男性是战争的主力。
自神农氏以来,狩猎是属于男性,采集是属于女性。
宾帱上层即使有女性参加,也是处于附属地位。
妇鄂的话语使芈娍一双眉毛皱成球团。
商王室运用智骨占卜孕妇是否生男,组织了一种经过修饰的语言,雕凿出「嘉」或「不嘉」的文字。
可见商王室极为器重男嗣。
“小王这人着实可恨,还要过来杀我!”以一只玉手击打案板,芈娍的一双招子喷出两股怒火,对于自己儿子的前途有阻碍的小王,芈娍是恨透了。
姞鳍提议道:“贵族歃血为盟需要用到牛羊豕,而狗肉则是庶民的吃食,狗血撒到地上,会使踩到的人遭遇祸患。”
“你是说……”芈娍顿时心思活络起来了。
姞鳍诱导她道:“不如你叫一名宫娥将狗血洒在小王必定经过的街道上,这样一来,小王踩到狗血,必会有灾殃发生。”
芈娍抵掌说道:“这个办法可是万应灵丹呀。”
姞鳍此时降低声调问道:“你在这里可有什么内线?”
“是有内线。”芈娍一双飞刀似的眉毛在耸动:“我在军营中有一帮兄弟,这帮兄弟有女息入王家为侍,凭借旧日的恩义,我可以吩咐她们为我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