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荽扮木耳、海蜇、松花蛋、肴肉,炸春卷、清炒豌豆尖、百叶炒水芹,红烧鲫鱼、全家福……
满满一大桌子,但想伸筷子的却不多,再加上初一不能开火、所以有些菜是只看不吃的,不过火锅的食材准备了不少,尤其是郑光威喜欢的牛百叶和羊肉卷。
电视开着,锣鼓喧天、全国喜庆。
郑大民是天擦着黑才到家,被马慧英数落完了这才说是去慰问国棉总厂退休职工的,虽说厂职工都是些城里人、退休了也有退休工资,可住的那个差、吃的那个寒酸,郑大民都有些不忍心看了,又临时交代人去采购年货、去给这些老职工们多送点过来,这才回来的晚了。
“就你能?以前国棉厂的大领导就不知道?”
郑大民拎起了温好的黄酒、犹豫了下才给儿子倒了个满杯,抬起头说。“知道又能怎么办?厂里没钱、在职的都没多少福利,退休职工这一块可不就更没什么了?也就是昨天有钱入了帐、要不然想买都没钱去买的……”
郑光威问。“厂里退休职工过的很差吗?”
“太差了,想象不到的差!住的是老家属楼,厨房在楼道里、厕所还是公用的,我去看望的那一家祖孙三代住的只有十来个平米,屋里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老太太拽着我感谢、眼泪都下来了,我这心啊、真的是酸得很啊,农村虽说一年到头看不到多少现钱,但最起码吃喝还是不缺的,城里人有的是过的真苦,想象不到的苦啊……”
“是啊,开门七件事儿,柴米油盐酱醋茶,电要钱、水要钱、做饭也要钱,下了岗、真的是连饭都吃不起了,我在报纸上看有下岗的女工找不到工作,等天黑了、菜场里没什么人了,才去检点菜梆子、菜贩子不要了的菜回去做饭。听说咱们邗山明年的任务就是要大力推动这事儿……”
马慧英见爷俩讨论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欣慰、但越听可就越是不满了,想用筷子敲碗觉得不合适、敲儿子的脑袋似乎也不妥,只好把筷子伸到了爷俩中间。“哎,不许再说这些了,今儿可是除夕夜,不许说这些个不好的……”
“不许说难道就没有了?你这是视而不见、是掩耳盗铃、是自欺欺人……”
郑大民回嘴,见儿子给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开怀大笑,除夕夜喝黄酒是郑家的老规矩,黄酒营养丰富、口感醇厚,也是唯一不被马慧英限制在家里喝的酒,往年儿子嫌这种酒不好喝、郑大民也只能随他的便,见他今年反倒是主动要喝了、可就越发的高兴了。
春晚开始了,但郑大民却发现儿子似乎在等电话,见马慧英也越来越频繁的关注儿子的视线、可就不满了,正准备开口、那电话却响了起来。
“郑生?日元刚破了124,消息面平静、所以先出掉了三分之一,我估计应该还有更好的卖点……”
“浮赢多少了?”
“九亿五千多万!”
郑光威松了口气,瞥了一眼时间便道。“如果你能帮我盯一盯,那么……”
“没问题,我守着呢。”
郑光威不记得具体的数字,但可以很确定一旦日元破了123.9、那么就肯定会在未来的一天内达到最高然后开始回落,既然经纪人愿意守着、不说是在最高点全部出清了,但能多卖一百个基点、那就意味着过千万的利润,显然王姓经济还记得他之前的承诺,年后红包的厚薄、取决于他的工作态度和效率……
郑大民见儿子接完电话把手机扔在了餐桌上不再关注了,隐约说见他接电话时说的是粤语、可就好奇的很,等十二点在门口放了炮仗、进厨房看马慧英在下饺子,也就凑过去问她是不是晓得儿子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儿?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知道?”
“哎呀,他说的是不是咱们邗山话也不是普通话,是粤语、是粤语啊,他不是去了南方、还去了趟港城吗?有些话他是肯跟你说、不肯跟我说的,你一定知道的比我多……”
“多什么多?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省点心?咱儿子长本事了、一个月赚的钱比你一辈子都多,你以后酒桌上少拍点胸脯、少瞎咧咧,年前堵厂门那事儿要不是咱儿子当场掏出了钱来,你说这影响得有多恶劣?欠教师们的工资啊,你也真好意思的……”
“哎呀,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赶紧盛饺子……”
晓得马慧英数落起就没个完,郑大民一叠声的催着、然后可就端起盛好的饺子赶紧跑,马慧英摇了摇头也就盛了三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
鞭炮声持续到了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二踢脚的动静就又把郑光威给吵醒了,房间里没空调、手都伸不出来,熬了一会实在顶不住外面的动静这才起来了,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到四点半之间有电话打进来,回拨过去等了好一会王姓经济才接了电话。
“新年好……”
“郑生?不好意思啊,睡着了……”
“那你先休息吧,辛苦了。”
“没事儿、没事儿,户头清空了,连本金带利润最终的数字是十亿六千七百三十二万,我们亚太区总裁希望能跟您见个面……”
“成,等我去了港城再跟你联系,你的辛苦不但值得客户的嘉奖、也值得你们总裁的嘉奖!”
王妃生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除夕夜还要盯外汇市场的情况,一是因为客户所承诺的红包、二是为了能够在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