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国王很平静,非常平静的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这又让莱昂有点担心,这是不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猜错了。老奥托叹了口气,精神上好像又颓废了十岁一样。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独子说道:“好吧,我的孩子,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我们的确可以像是你说的那样,重拾我们的骄傲与权柄。”
“您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听到老奥托这么说,莱昂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段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孩子。还有,在那些人打算放弃我,转而支持你出面来担任赛维昂亲王收拾残局的时候,你拒绝了。这一点我很欣慰。”老奥托接着这样说。
“无论如何,您毕竟是我的父亲,别人可以舍弃您,但是我是不行的。”莱昂摇了摇头,这样说。
“是么……”老奥托不置可否,然后稍微有点吃力的站了起来,向着旁边的酒柜走了过去。
“您需要什么,我来帮您拿就是了。”看到这里,莱昂连忙跟了过去,之后这样说。
“喝一杯吧,为了庆祝。”老奥托笑着说。
“嗯,可以,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莱昂点点头,这样回答道。
“把酒柜里,第二层第五瓶酒拿出来,那是我的收藏中最好的一瓶白葡萄酒。”
“是的,父亲。”随后,莱昂按照老奥托的嘱咐拿出了酒瓶,然后又拿出了两个高脚玻璃杯,为自己和父亲各倒了一点之后,将一支酒杯递了过去。
“为了新的生活。”莱昂这样说。
“为了你,我为之骄傲的孩子。”老奥托这样说。
于是父子二人将杯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再之后,莱昂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自己的头痛的厉害,天旋地转,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完全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很快,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他的父亲老奥托略带几分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了,我的孩子。但是朕是绝对不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做的。”
然后,黑暗笼罩了他。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当莱昂再一次清醒的第一反应便是猛然跃起,然后按照他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了接近四年时间所锻炼出的身手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只是很可惜没能成功。
因为他的手脚全都被绑住了,用非常高端的附魔过的秘银镣铐,四仰八叉的固定在一张桌子……或者台……或者更确切一点,一张用于解剖、或者屠宰、或者行刑用的铁制平台上。
顺着昏暗的烛火看过去,莱昂确定了他的位置,这座别墅的地下室。原本是一处酒窖,后来被他的父亲老奥托挪作他用。
墙壁上的淡淡血迹,以及另一侧桌面上试管架子上,一排排装着各种奇怪颜色药剂的试管,还有其它半新不旧的炼金器材、发黄的书籍装在玻璃瓶里的奇怪器官,都能够充分的表明出这个地方的危险和不祥。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你要做什么?!快点放开我,我可是你的儿子,是独子!”尽管并不怯懦胆小,但是待在这种地方,被施以这样的对待,莱昂也忍不住觉得害怕。心跳加快,汗毛倒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
“我在这里,我的孩子。”
在另一旁,老奥托从光线找不到的黑暗中走出。带着他的王冠,穿着他的皇袍,手中拿着的是属于他的权杖。在穿戴上这一套装扮之后,原本的苍老和颓废消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和威严——属于一位真正的,在位长达三十年的一国君主的威严。
“你究竟要做什么?!”在看到自家父亲这样的穿着之后,莱昂更加不知所措了。
在亡国之后的一年里,让人作呕的软禁生活中,他再没有看过一次他的父亲装扮的像是一个国王——在这一点上,老奥托的坚持和自矜的确令人佩服。
而莱昂也曾经想象过,如果他的父亲再一次装扮成这样会是在什么时候——是他选择了与联邦合作,成为赛维昂亲王之后,还是他彻底绝望,变成了疯子。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赛维昂仍旧被联邦的占领军控制着,实行军管。而他的父亲看起来面色平静,也并不像是疯了。
“朕在想办法复兴朕的王国,吾儿。”老奥托这样回答。既不显得悲哀,也不显得亢奋。仍旧是平平淡淡的叙述语气。不过,就是这样的平淡的语气,让莱昂产生了荒谬绝伦的感觉。原来他的父亲的确是疯了,只不过“疯”的症状与一般的疯子不太一样。
这个聪明的家伙在一瞬间明白了老奥托的意思。
“所以你就要牺牲我?”莱昂的语气格外愤怒:“杀死那些仆人,向您效忠的卫兵还不够?偷窃附近农人的孩子还不够?你非要搭上你亲生儿子的性命,才觉得满足么?”
“你不会死的。实验会成功的,吾儿。”老奥托仍旧以平静的陈述式语气回答,也就是这句话点燃了莱昂的怒火,他大声的对着老奥托喊叫了起来:
“——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三百四十二次了!三百四十二次!!算上这次就是三百四十三!你的实验根本就没有成功!那本魔导书的力量根本没有可能重现!算上你在内,狄奥德里克家族做过多少试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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