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蜜说完,再次看了人群一眼,既然消息传闻说是她下令举办庙会,那么刚才如此别开生面的表演,她怎么可能不在现场?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刚才那种被动的局面,她居然都能坐得住,是真的不在乎那些虚名,还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又或是…
甄蜜望向莫远,眼中的戾气似乎有些慢慢消散,显出一种难得柔情。
又或是,她真的足够相信他。
“甄郡主。”
莫远正欲开口,替沅汐解释,只见戏台远处,一缕淡色人影,忽的从人群之中飞起,像是遥远天际,混沌初开之时,最干净纯碎的色彩。
众人只觉得,头顶好似被触不可及的流云微风拂过,恍惚之间,戏台之上,淡衣裙摆,轻盈落地,素发倾颜,明丽无双。
景落楼瞬间寂静了下来,无论是刚才兴奋不已正在鼓掌欢庆的,或是站于桌凳,挥拳鼓劲的,皆暂停了各自手中的动作,恭敬地立于戏台之下。
只见众人十分有默契地齐齐撩开袍摆,垂头跪膝,行稽首大礼。
包括莫远以及巡防司众人。
“恭迎郡主——”
安静许久的景落楼,最终是响起了那声整齐洪亮的声音,在如今这个月隐于云的时刻,显得清亮非凡,甚至激荡起一阵阵不衰的回声。
甄蜜审视地观察着面前的人,眉宇之间的试探,似乎全被她身上散发的逼人气息给生生打散。
“又见面了,沈郡主。”
甄蜜率先开口,然而对面的人却没有回答,一双碧眸却毫无丝毫温度地看着她。
甄蜜见她自上台之后,一言不发,也未曾道一声免礼平身,只是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没底。
周围安静地有些可怕。
戏台之下,人山人海的靖州百姓,皆俯首行礼,无一人敢擅自抬头言语。
而台下的甄冲及岭南巡防司,虽未有行礼,但想来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肃穆气氛给震慑住了,也不敢擅动。
甄蜜狠狠看了一眼甄冲等人,又毒辣地看向沅汐,主场优势吗?她以为用这种纸老虎的把戏能唬得住自己?沈致,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甄蜜上前一步,虽有忐忑,但还是笑道,“沈郡主当日以区区三招赢了我,得了那瓶白燕酿,今日前来便是”
未等甄蜜说完,只见对面那个一直注视自己的人,突然目光骤变,碧眸之下,杀气尽显,挟雷霆之势,冷冽之气,不断逼近。
“谢庭。”
“在!”
只见谢庭等巡防司众人以极快的速度,纷纷拔剑,将意欲冲上去的岭南巡防司逼拦于台下。
沅汐快步走过,周身紫阳真气凝聚,未有一刻停留。
“你…”
甄蜜依旧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能勉强避过沅汐的第一招。
“甄郡主,不是要找我比武吗?怎么?怕了?”
甄蜜一个空中飞身,企图先逃离她这种高压气息,背至她身后,然后还未落地,小腿便被人死死钳住,下一秒身体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扔向戏台正面的墙壁之上。
背部一阵剧烈的闷痛后,自己的脖子竟被人活活扣住,压制在身后墙壁之上,动弹不得。
“你…你…”
甄蜜无力地拍打着自己脖子上的玉手,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郡主!”
甄冲大喊。
谢庭的剑离他又近了半寸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显然他们也无能为力。
“甄郡主是觉得,当日在擂台之上我赢的那三招,便只是三招?”沅汐冷笑道,“难道,这天下传闻没有告诉甄郡主,除了身家背景,容貌才情之外,我打架可也是鲜有对手的噢。”
明明是调侃的话,可偏偏被眼前之人说地寒意森森。
“你…你想怎么样?”甄蜜努力地蠕动着嘴唇说道,“大庭广众,我若是在靖州出什么事,岭南,岭南不会放过你的!”
沅汐不在意地瞥了瞥被谢庭拦在下面的岭南巡防司,“你觉得,我会怕?”
甄蜜眼中的恐慌没有瞒过沅汐。
她说的事实话,论实力,论地位,岭南六城根本无法与靖州相提并论。
“还是你觉得,甄侯爷会为了你,得罪靖州?”沅汐不断靠近,直至靠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坟墓中发出来的一般,“听说,岭南郡主可不只一人,那其余九位甄郡主怕是很期待我替她们铲除你这位霸凌姊妹的姐姐。”
“你胡说!她们都是庶女!根本比不上我!”
“噢?我倒是听说五夫人可得宠的很呢。”
甄蜜瞳孔放大,面前之人的这句话几乎是切中了她的死穴。
若是她的父亲让那个贱妾取代她亲娘的正室之位,那…
“怎么?怕了?”
“怕?我才不”此时此刻的甄蜜,脸色通红无比,充盈的血脉像是下一秒就要崩裂而出,一种恐怖的濒死感压榨着胸口,而她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由她掐住自己的脖子。
沅汐没有半分要罢手的意思,慢慢附到她的耳旁,一字一句,噬骨无情,阴冷无比,“你最好感激自己刚才及时收了手,方才你若伤了她分毫,我让你有命来靖州,没命回岭南,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刚才那一掌,阿远只能知道是袭向流鸳,却无法判断那一掌的力道和杀伤度。
只不过,她看得清楚,她方才对流鸳背后的那一掌,是十足十的功力,一掌下去,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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