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巡抚府司的天牢就只有黄昏时刻是最松懈,而夜晚,大家都认为劫狱的好时机,恰恰是守卫最森严之时。
两人进了天牢所在地,藏于牢房对面的树丛中按兵不动。换防之时,肯定会重新穿官服,交管钥匙,平时这些钥匙都由每个轮次不同的头放在不同的暗格之内,以防劫狱之人,天牢的这些部署,每个地方基本一样,沈致和莫远再熟悉不过,所以要抓准交管钥匙的时机。
不过须臾,一肥头大耳的男人领着数人有说有笑朝牢房走来,紧接着大摇大摆走进牢房,三人便知是时候了。
“走!”沈致轻声道。
“哎哟我说哥们最近脸色不错啊!是百怡楼那个姑娘伺候的啊?”此话一出,牢房里穿官服的,脱官服,全都笑起来,立马有人回应“那自然是小晴姑娘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老虎,你呀可悠着点别被吸干咯!”另一个油光滑面的人打趣道,说着将一串钥匙扔了过去,“咯,给你,接住啊!别在女人怀里待久了,没力气!”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皆笑。
“咝!”未等那人接住钥匙,一条绸绫迅猛地在空中接住了钥匙。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沈致便将钥匙握于手中,“阿远,交给你了!”说完便向牢房深处跑去!
这个时候那十来个守卫才反应过来,“有人劫”还未说完,便被莫远割了喉咙。
天牢湿气非常重,竟产生有薄薄雾烟,里面的犯人并不多,沈致左右两边仔细搜索着,深怕落下一个牢房。
当脚步停留在最后一间牢房之时的那一刻,沈致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脑袋仿似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快要被胸口袭来的紧致感压得不能呼吸。一个血人,散落着潮湿的长发,半躺在满是水渍的地上,看不清躯体,看不清面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人,还是一件被染红的衣衫,只有全身的血,证明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据便是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起伏。
沈致抽搐地将钥匙插了进去,门“咔擦”开的瞬间,只觉得双腿发软,双手发麻,移不动半步。
“此生沉香愿以性命相托,生死相随,不离不弃。”那是她给的承诺。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澄澈纯粹,坚毅果决的双眸。
莫远赶来的时候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久久不能出声。许久才强忍内心的震痛搀起动弹不得的沈致,声音哽咽而嘶哑,“郡主。”
沈致噙着泪深吸一口气,扬起头使劲地抿紧双唇,闭紧眼睛,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哭出声,蹲下身子,慢慢抬起血人的头,拨开脸上血腥潮湿的头发的瞬间,心脏仿若被一根铁丝紧紧缠住,那张沉静稚嫩的脸,如今已看不到轮廓,只剩污泥浊水。许久,沈逸灵才轻声地唤道“沉香,沉香,我来了。”
怀中人眼皮微动,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感觉到她在用力,沈致鼻子一酸,却只能强忍,轻轻笑道,“没事了。”可是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双面紧贴之时,只能紧紧抱住她,轻抚着血淋淋的头发,吻着她的额头,不断地重复,告诉她,“没事了,没事了。”
“郡主,沉香好像要说什么?”
沉香拼尽力气蠕动着嘴唇,甚至轻轻抚着她的满脸鲜血的脸颊,挤出一个笑容,“沉香想说什么?”
沉香抽搐地嘴唇,却听不见声音。
沈致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却只听见她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她仍然听见了她的话,一字一句,“石,石城,布防图,我,毁掉了,别,别,担,担心。”
拼尽全力想要忍住的情绪,瞬间崩塌!整个牢房,泪水好似决堤,只能听见沈致嘶哑的失声恸哭。
所以,到了现在这般,拼命想要说的,竟只是让她别担心布防图。
可是你可知我也会心痛!什么布防图,要拿就拿去!什么以性命相托!我不要!不要!今生不要!来生也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莫远忍住心痛,走过去搀起沈致,“该走吧,郡主!”
不知过了多久,沈致终究缓慢起身,将沉香放到莫远手里,眼神凌厉而狠绝。
“烟火!是烟火!郡主得手了!撤!”二十人迅速开始向外突围,沈致没有料错,张显正在这守株待兔。
“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张显咆哮道。可是二十人的轻功了得,几个回合之后便脱身成功。
“殿,殿下,外面风大,咱们回屋吧。”
项裕将目光从眼前的一幕收回,一阵咳嗽后,猛的抓住臻妍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石城会出事的!靖州会出事的!她,也会出事的!”
臻妍被他拽的生疼,“我,我,”
项裕愤然推开她,颠簸着脚步,朝侯府外跑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