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两位护卫皆是忍笑模样,唯独那素衣公子,面色依旧,只浅声道,“想必二位姑娘也累了,不如今晚便在这船上歇息,如何?”
沅汐正面对上那缕眸光,探寻许久,不过仍旧一无所获,只道,“如此甚好。”
沅汐和沉香被风云两护卫带到了一间房间,根据位置陈设,看得出来,应该是这船上的主室。“若是二位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我二人。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二位姑娘休息了。告辞。”
沅汐见二人眉清目秀,年纪轻轻,却行为端正,举止得体,心下倒也佩服,对那素衣公子却是更添了几分好奇。
河水毫无间歇地拍打着船身,引得阵阵浪花翻涌之声充荡于耳,沅汐躺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看着上方,不知是有些晕船,还是今日累过了头,已过丑时,却全然无睡意,替沉香将滑落的被子盖好,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甲板之上,浪花愈加热烈,迎着微风皓月,极力展现着自己的风情万种,百般身姿。
“啊—”
沅汐仰头闭目,双臂大大地张开,任由迎面而来的咸腻河风略过脸颊,身躯,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顿时觉得,今晚的血腥之味被冲淡了许多,人也轻松了不少。
“南淮河气候寒凉,姑娘薄衣素体,小心染了风寒。”
沅汐回头,只见朦胧月色之下,冷稠微风之中,一袭素衣,仿若玉中惊华,翩翩而来。
“沧河如渊,月盈似镜,如此景致,岂能因气寒而贪睡于床,莫不浪费?”
素衣公子与沅汐并肩而立,目光遥远,神色恬淡,似望着沧月,又似望着河漪,“姑娘所言甚是,如此景致,确实难得。”
即使是转瞬即逝,沅汐依旧捕捉到了他目光里的一缕不知从何而生失望之情。
“可是在下脸上有何脏秽吗?”素衣公子件沅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
沅汐笑着摇头,随后收回目光,道,“我只是觉得不解。”
“姑娘不解为何?”
沅汐也不扭捏,带着一丝疑惑转向他,微微一笑道,“自我上船伊始,数个时辰过去,公子却还不问我二人的来历和目的,如此不闻不问所为何?”
南淮河乃天下三大凶河之一,在此渡河之人,绝非普通百姓,也绝非没有其他目的,他是真的信任驱使,还是另有算计,沅汐倒是很想知道面前之人的心思。
这个人,她看不透。
素衣公子无澜的脸上意外地伏起一丝苦涩的浅笑,“我既做不到以真实的身份目的相告,又岂会勉强姑娘?”
沅汐一怔,随后朗然大笑,颜靥如画的脸上灿然明媚,“公子清风明月,江湖多年,公子是第二个让我觉得担得起绝世风华四个字的人。”
素衣公子见她随性而为,无拘无束,丝毫没有一般等闲女儿家的矫揉造作,矜持扭捏,笑道“可姑娘却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担得起绝世风华四个字的人。”
虽然嘴上轻描淡写,可刚才那种危急关头,那个必死杀局,他看得清楚,她是在拼命保护那个女孩,素衣公子眼中浮气一丝奇异的光亮,这样的女子,平生罕见,足以担得起绝世风华四个字。
“哈哈哈哈哈!”沅汐也笑道,“公子不必介怀,只因我和那第一人相识在前,无关你二人风华高低。若论心胸气度,他可远不及公子。”
“想来姑娘和那第一人定成为了至交好友。”素衣公子道。
沅汐摇头,神情有些古里古怪,但笑意不减,“一只吸血鬼罢了,本姑娘可懒得和他成为至交好友~”
素衣公子并未深问,只道,“在下对姑娘也有一事不明。”
“公子但说无妨。”
“方才见姑娘身处如此险境,也不愿使剑,不知为何缘故?”
那些杀手出招狠绝,招招置她于死地,本来很多次,她都可以不用打下他们的剑,而是转为己用,只是,她一次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赤手空拳和那些人周旋。
沅汐叹笑,浅描淡写,“我不爱使剑。”
逍遥云罗剑一出,必有伤亡,她不爱伤人,更不愿杀人,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武,绝不伤人,这是自她爷爷的爷爷开始,便定下的规矩,也是多年前她开始游历江湖之时,承诺过父亲的事。
眼前的女子至情至性,坦荡潇洒,确实与众不同,素衣公子目光微微一动,瞳孔之下的皎月清晰可见,“若有缘再见,愿那时,能与姑娘坦诚相交。”
“我素来不喜遮掩。”沅汐轻盈地跃上船沿,坐了下来,浅碧眸光清澈见底,仿若一捧纯粹高洁的银河之水,“沅汐,我的名字。”
沅…。汐……
素衣公子心中一颤,望着她的清丽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但马上归于平静,沉默片刻后,道,“煜,我的名字。”
只是一个告诉的是名,一个告诉的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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