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窄小的屋子里,撕心裂肺的痛苦一阵阵刺耳地响起,沉香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只有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哭着,叫着,宣泄着。
林婶捂住嘴巴,热泪瞬间便从眼眶内涌了出来,她替她擦洗时,她的双臂,双腿都是紧闭不开,当时以为她是不愿意他人触碰身体,所以只为她擦洗了脸颊和胸背部,哪曾想…
“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林叶扶着情绪激动的林婶,只是眼睛却望着床上之人,惊痛,哀伤,憎恨,却无奈,所有已经尘封的可怕记忆好像在这一刻,又被人重新生刻地唤醒。
“听说你不愿意伺候我们三当家?那老子就让你永远伺候不了任何人!”
林叶闭眼,颤抖的眼皮下,两行老泪,纵横而下,沿着枯槁的沟壑,流入看不见的伤处。
木兰噙泪看着角落里的人,依旧努力地比着口型,只是那些断断续续的字音,却像是地狱鬼音折磨着所有人。
而角落里的人像是从哀伤中苏醒了一般,泪眼突然一笑,颤巍地站起身,一步步朝床边走来,抚摸着她的发髻,轻声唤着,“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沉香趴在她的胸前,感受着那微弱却真是存在的起伏,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姐姐还活着,她还有时间去照顾她,补偿她,该知足了…
“姐姐要说什么?”沉香望着她满目疮痍的脸颊,心中本就还未平息的痛涩再一次被推至顶峰,沉香声音一哽,“我在,我在,姐姐,我在,我一直都在。”
木兰抓起她的手,抬起那只刺目的右臂断肢,艰难地在她的手里笔画着。
许久,木兰才放下断肢,紧蹙地眉头才慢慢松了下来,直到浮出一丝欣慰。
“多吃点。”
强忍的坚强被手心之处的三个字彻底瓦解,一丝不剩。
只是下一秒,一抹刺红便从嘴角毫无征兆地流出,刚刚还是欣慰而笑的眉眼此时此刻陡然滞空,胸前起伏骤然停顿,整个屋子刹那之间便生生少了一股气息。
“姐姐!姐姐!”
司马煜冲了进来,两指迅速触及木兰的脖颈和脉搏,只是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沉香看着他黯然背过身,双膝猛地一折,抓着他的衣袖,嘶哑地哀求,“元希公子!元希公子!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你是天下第一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求你。求你…”
“对不起。”
司马煜侧脸不看她,想要去将她扶起来,却感觉自己的手臂猝然一空。
血液呈深紫蓝色,那,是血蝉丝的毒。
连云寨特有的毒药。
她接近韩飞只为了有机会拿到它求个解脱,若不是他们,藏于牙床的毒早在她得手的那一刻便可以去了,迟迟不愿咬下去,只为等着见这世上唯一不舍之人一面。
司马煜身子一怔。
只为了等着见着世上唯一不舍之人。
突然之间,脑中一阵风暴,能在连云寨生存那么久,定是隐忍仔细之人。
她…
早就知道沅汐是为了沉香来救自己,也肯定看到了沅汐腰间那块属于自己的蚕翡玉佩,故意引诱沅汐前去红日客栈,其实…
是为了救她!
那日,连云寨上下都知道他会在红日客栈。
她…
手中折扇被握得生紧,平静安宁的眉间,终究隐藏不了那抹暗无天际的悲伤。
“公子…没事吧?”风轻声唤道,心里却一阵心疼。
这样平静如死寂的神情,他太了解了,这些年来,他的自责和不安,从未有一刻间断过。
“没事。”司马煜生涩一笑,空洞抬眼的瞬间,几乎窥探不到任何情绪,“我能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哎?沅姑娘呢?”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沅汐的身影,“我的佩剑怎么不见呢?”
司马煜神色一凝,脑海中闪过一句来自南淮河上清亮的声音,“我不爱使剑。”
再次看向外头的木桌,风云的两把玄铁佩剑,也不知何时少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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