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场华丽的骗局引我入局!
我从未骗过你!自我们相识的第一天,我沈沅汐就从未骗过你,这个世上,我最不愿意骗的就是你,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司马煜!我从未骗过你…
我从未骗过你……
“元希公子后悔吗?这下,我可是要毁了你北州西侧边防的主力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去靖州,还望沅汐姑娘以好酒美景来作偿。”
北州西侧…那是慕府和南梁的势力范围…堂堂元希公子,堂堂北州王族,堂堂渝北忠臣,他怎么会毁掉如此重要的关卡!他怎么敢!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傻!
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便将信任予人!
为什么会天真到忘了他的身份责任!
可是司马煜,你真的,真的不该骗我的!若我知道,定不会让自己像如今这般深陷其中,这种防备筹谋,早在一开始你就该让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彼此之间有了隔阂防备,才不会如此将自己袒露无疑,才不会有了以后的点点滴滴,依赖牵扯,才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难堪。
你可知,你让我曾经拼命想要做的事,你让我不惜一切为之奋斗的事变得一文不值…
它们,一文不值…
深明的眼眶之下已是一片浓烈的泛红,泪目被猝然紧闭,胸口压抑的窒息感像是要把整个人压榨撕碎一般,毛孔之中到处都充斥着蚀骨寒意,沅汐紧握拳头却依旧阻止不了此时此刻眼角的剧烈抽动,泪水,终究是带走所有灼热的温度,成线落下,延绵不绝,痛苦宣泄。
司马煜终究不止是司马煜。
一开始便是她错了,错的彻底,错的没有留给一丝让自己翻盘的机会。
淡衣人影僵硬地屹立在喧闹大堂之外,似雕塑一样空洞地注视着一切,因赶路而凌乱的发丝生疼地拍打着如今单薄嶙峋的脸颊,紧握的双手慢慢舒展,直到无力地垂至两侧,本是心痛恨意的眉眼,如今只剩一抹浅碧犹存,已窥探不到任何有关这个寨子,这座城池,有关那个人一丝一毫的情绪。
“明珠说的对,你我注定不会走到一起。”
一声嘶哑的惨笑。
沅汐蓦然转身,机械地移动着脚步,绿瞳之下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有的只是一种暗无天日的寥落苍凉,像是荒原之上的无主鬼魂,毫无目的,毫无希冀地沉沦游荡。
“沈大郡主驾临渝北,为何不通知本宫?好让本宫一尽地主之谊啊!”
一道清晰的男子声音夹杂着揶揄和恨毒,从前方空旷地传来,激起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回声,紧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战马啼鸣,弦弓拔剑之声。
拓跋让身披玄黑战甲,手持锋亮宝剑,带着身后三万战骑,以及早已埋伏好的数百弓箭手,雄纠气昂,策马扬鞭而来。
尘土飞扬,遮光蔽日,似在掩饰着这个寨中原本就变态扭曲的血腥颓靡和杀气嚣息。
拓跋让兴味颇浓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鼓起掌来,“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殿下英明。”
两侧的司马明纬,司马烨,以及一众官兵将领,皆拱手行礼,无一例外。
沅汐像是刚缓过神来,双眼疲惫地环顾四周黑压压的弓箭手,以及前方众志成城的三万渝北铁骑,面色依旧空洞麻木。
“本宫真是做梦都未曾想到,堂堂靖州沈致竟然孤身现于渝北,真是太有意思了!”拓跋让兴奋大笑,随即声音却陡然变冷,“怎么样,沈郡主,被人瓮中捉鳖的感觉如何?”
只见中间之人不发一眼,只低下头,微微一笑,可在拓跋让看来,这一笑却是嘲讽无比!
“你笑什么!”拓跋让策马向前,怒吼道。
沅汐认真地将右手腕处散掉的袖带慢慢系好,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在笑,渝北太子,真是蠢的可以。”
“你!”
沅汐瞟了一眼对面安然坐于马上,却神色暴怒的人,说道,“先是全国通缉,现在又如此大的阵仗,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我死地啊,只是可惜啊!”
司马明纬眼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殿下小心,这靖州沈致,心计深不可测,殿下且不可中她的奸计!”
拓跋让大手一挥,阴毒地看着沅汐,“可惜为何?”
“且不说,殿下此行围剿乃是矫诏而出,高帝可否怪罪。便是今日这一出,怕便让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不保。”
“此话何意?”
沅汐边系紧袖带,边说道,“项楚渝北的三年休战协议乃由渝北先行提出,若这个时期靖州沈致死在了渝北,殿下觉得会怎样?”
拓跋让被她说的一愣,语塞半晌。
“让我来告诉殿下。”沅汐将系好的双手背于身后,神色自若地继续说道,“西域慕府会率先开战进攻北州西境,紧接着便是慕家所属十五族部落会围攻你白水山下游,然后靖州骑会倾巢而出,沿中路进攻南淮山,当然,在此之前,永承两州早已会着手开始攻打乌木。这最后便是渝北不堪两面夹击,高帝上书求和,殿下嘛…自然被废。如此这般,殿下还要将这东宫之位悬在头顶,为了和靖州的一己私欲,一意孤行要取我性命吗?”
拓跋让脸色一阵紧张,手心甚至开始出汗。
面前女子所言句句切中他的要害,若是为了抓她,把东宫之位丢了,岂不得不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