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坐牛车返回镇上,呼吁佃农签订新契约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兰芝提议道:“大哥,我们等会儿去买条鱼吧,今天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刘兰生看了她一眼,依旧忧心忡忡。
“能不能解决还不知道,新契约也还没签定,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佃农只是迟钝一些又不是傻子,等他们反应过来求着我们签约都不一定呢。”兰芝十分自信。
她看了唐二一眼,又道:“谁也犯不着跟生活过不去。你们说是吧。”
呵呵,你们聊你们的别扯我。唐二态度冷淡。
兰芝撇撇嘴。
到了镇子,兰芝自告奋勇去买鱼,刘兰生去买酒和花生米,唐二则负责去请安老夫子过来吃饭。
当然,之所以让唐二去请,是因为得提前跟老夫子打一声招呼,可别在刘兰生面前暴露了唐二是他学生的事实。
兰芝一下车就直奔农市,买了鱼之后,又择了一家不甚起眼的医馆,走了进去。
“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馆内空荡荡的,没有看病的人,只有一个掌柜和小徒坐堂。
“大夫,我想跟你打听一个方子。”
兰芝掏出一粒碎银。
大夫慵懒的目光一下子警惕起来。
“姑娘要打听什么只管打听,不过,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干哦。”
兰芝笑了:“大夫,我看起来难道像是十恶不赦的人么。”
默了默,又整容说道:“放心吧,这处方是给我自己用的。”
大夫只觉得好奇:“那行,你倒先说说,你要什么样的方子,是要治什么病的?”
兰芝咳嗽了一声,有点不知道怎么描述,想了一会儿,才将话述组织完全。
“我要的这个方子呢,它不是拿来治病的,而是吃了能让人生病,最好是生一种看起来奄奄一息无药可救但其实并无大碍的病。”
大夫吃了一惊,险些以为面前说话的人是个疯子。
“姑娘……是有什么想不开么?”
兰芝差点笑喷,但好在她脸皮绷得够紧。
“大夫有所不知。我家哥哥要将我许配给一个纨绔,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用装病来蒙混过关。”说完十分仔细的抹了抹眼泪。
其实,这也不算是假话吧,前一世,她因什么而死,难道不是因为被焦母休弃,而后又不得不上太守府的花轿替刘兰生还赌债么。
想着突然伤感,眼睛竟真的有些发红。
大夫十分同情。
“原来如此。”
长长叹息一声,大夫捋了捋胡子:“姑娘,我给你扎一针吧,堵了你的经脉,保证你三天之内立显垂死之态。”说着就撩了撩袖子,准备施针。
兰芝呛了一下,不敢继续演了,忙道:“不不不,我现在还有些事得做。”
顿了顿,又道:“这么着吧,我先付你一些定银,等我再来的时候,你再给我扎针。”
兰芝又掏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
大夫宅心仁厚,不肯多收她的银子,直说:“一粒就够。”
兰芝忙道声谢,走出医馆,才如释重负。
和煦又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林立的牌坊旗帜张扬,街道上行人很少,但架不住小贩们热情的吆喝。
如此真实而美好的画面啊。
兰芝失笑的摇摇头,步子轻快,很快就到家了。可是刘兰生不是应该先到家么,怎么没看到人。
兰芝将鱼放到厨房,咦道:“嫂嫂,大哥人呢?没回来吗?”
刘氏道:“在屋里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兰芝点点头,进屋去找刘兰生。
此刻,刘兰生正捏着一笔毛笔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兰芝震惊。
“大哥,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刘兰生抬起头来,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
兰芝走过去,笑了:“大哥,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去去去。”刘兰生开始驱逐她:“我这干正事呢,你一边去。”
兰芝“哦”了一声,刚要走,视线却不偏不倚落到了他写的东西上。
那是一张已经起草好三行文字的纸,准确说应该是新草拟的一张契约。字迹不好看,但内容很清晰。
兰芝讶然:“大哥,这份契约是给唐二的?”
刘兰生直起腰板:“是呀,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挠了挠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兰芝想了想,实在是禁不住内心的好奇。
“大哥,唐二是我们家的佃农,理应一视同仁,可你为什么独独偏袒于他,免他三年的租?”
“唐二跟你说的?”
“我现在看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三年?”
“之前我找一本书,无意中翻到了你用来存收据的匣子。”
兰芝忍不住跺脚:“别岔开话题。”
刘兰生放下笔,一脸无奈:“依着你的性子,我要是不说,只怕今天就不能安生了。”
兰芝嘿嘿笑,搬过一个凳子在桌边托腮坐下等着听故事。
可是故事没听成,因为刘兰生还没开始讲,院门就响起来了,想来应该是唐二和安老夫子到了。
刘兰生立刻将手里的笔往桌子一丢,一副逃命的样子。
“走走走,我们去帮小绾摘菜去,故事晚上再跟你说。”说完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兰芝“切”了一声,知道他是不想说,可是他越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