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给唐二完成任务的时间是五天,之所以限制期限,就是怕夜长梦多会有什么变故。
但是唐二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她想知道的都打听清楚了。包括刘家每一位佃农的底细,以及近半年来跟刘兰生有过往来关系的全部人。
除却一些没有可疑之处的,还有一些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值得提笔记下的有二十一人。
这二十一人分为三拨,一拨纯粹是刘家佃户,有十四人,是六户家庭组成;第二拨有五人,都是刘兰生的赌友;最后剩余的两人,既是刘家佃农,又是刘兰生的赌友。
说实话,从这个打听的情况来看,事情很不乐观。
刘兰生的赌友达到七人之多,加上唐二是八人,想想都觉得他离歧途已经不远。
前世之所以还能瞒到她十七岁嫁给焦仲卿才暴露赌性,完完全全是因为刘家尚有几亩薄田撑着,若是放到家境一般的家庭,恐怕刘兰生现在已经被人追着砍手砍脚了。
兰芝揉了揉太阳穴,一想到就觉得脑壳疼,不止要想办法改变刘兰生这一世的人生轨迹,还要想想怎么料理刘家的田场和田场未来的发展。
刘家放在刘兰生的手里,终归是让人放心不下。
在回去的路上,兰芝都一直在思考,要怎么从刘兰生手中接管刘家,平白无故的说肯定不行,但是想来想去又总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家里,又是只有刘氏一个人。
尽管家中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做,但长久的一个人在家,她也是会孤单、寂寞、难过的吧。当她想与人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只能沉默,当她需要与人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只能自言自语。
“嫂嫂,大哥又不在家?”
刘氏照样是毫无新意的回答:“说是去县里一趟,了解市价去了。”
兰芝无奈,这种话也只有刘氏会相信吧。
“嫂嫂,不若你赶紧给我生小侄子才好。”
“兰生那么忙,我哪有那心思。”
他忙个鬼。
“再忙也需要开枝散叶不是吗?再有一个月就中秋了,还能有什么事,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替大哥分担家事呐。”
“你是个女子,能分担什么?”
兰芝嘿嘿笑:“我能分担的可多着呢。嫂嫂若是不相信,不如等大哥回来问问他的意思。”
刘氏笑笑,不以为意。
兰芝挪过去。撒娇啊,她最拿手了。
“好不好嘛嫂嫂,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无聊得很。”整个人几乎是黏在刘氏身上,抱着刘氏的胳膊晃来晃去。
刘氏目光微聚,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那好吧,我看兰生总是早出晚归也挺幸苦的,你若是能帮他些忙,自然是好的。”
刘氏是个实打实心软的人,没有太大主见,只要不出格不受伤,她就觉得都可以。
刘兰生则是与刘氏性格相反的人,任何事都喜欢占主导位置,做的事,却又总是无功无过。
听说她要帮忙分担刘家事务,刘兰生就没绷住表情哈哈笑起来:“你什么都不懂,能帮我什么?”
“不懂我可以学。”
“那你倒说说,你想分担什么?”
兰芝心血突然一阵沸腾,心脏砰砰的跳。要说吗要说吗,要堂而皇之说出来吗?
“我看大哥隔三差五就往庄子跑,不如以后这样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吧。”
她说的很委婉。
刘兰生哈哈哈大笑,压根不当一回事,一边又赶紧用袖子去擦眼睛。
兰芝眼皮抽抽得厉害。
至于吗?都笑出眼泪了。
“大哥,你这是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关键你就不是做事的命,家里有吃有喝紧着你,你要实在闲,给你嫂嫂照管照管家里多好,怎么净想些不着边际的。”
不着边际吗?
兰芝表情严肃:“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没准我比你还有天赋呢?”
最后刘兰生一槌定音:“你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说,是因为你不了解这其中的艰辛。你以为只是跑腿那么简单?与佃农们沟通,签订新的契约,收租,关注庄稼生长情况,决定来年种植些什么,哪一步不是煞费苦心。也罢,明天我领你去见见那些佃农你就清楚了,这事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兰芝不甚在意,挑了挑眉峰,心中有个声音却道:大哥,这回你只怕是要失望了。
翌日,兰芝趁着早饭前去找了一趟唐二,让他麻溜的去庄子等着,她与刘兰生很快就到。
唐二尽管不情不愿,奈何已然身在贼船,再说不愿意的话也无没有多大作用,反倒显得矫情。
兰芝与刘兰生则吃过饭后出发,两人上了借来的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庄子的方向去。
浅黄与青灰交相混合的田野上,秋风阵阵,再有一个多月时间过了中秋,这整片青灰与浅黄混杂的庄稼就该是清一色金灿灿的全黄了。
届时无数农人下地收割,不知是怎样撼动人心的丰收场面。
兰芝闭着眼睛感受秋风,感受风吹过时耳边荡起的唰唰风声,仿佛已经看到一个月后的丰收场景。再睁开眼睛时,牛车已经行到庄子前停下了。
看守刘家庄子的是一个约莫六十余岁年纪的老人,双鬓发白,手脚却依然很活络。
牛车刚一停下他就打庄子里钻了出来,然后,才是唐二无精打采的紧跟老人后头走出来。
刘兰生微微诧异,却也没有过多质疑。
“老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