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位置,走到尧璟初前,巧不巧,七步,七步叫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七步诗》。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箕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和重庆,虽不同根生,却有着共同的目标,但目标未曾铲除,我们却先互相煎熬着……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适?”
尧璟初问我时候,我想着过往的煎熬,红了眼的。
这低头,尽量平稳着呼吸说——
“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伤口,再号脉。”
再平稳,却还是说脱衣服的心脏紧紧地收了一下,因为以前我多少次说过让他脱衣服……
他稍稍僵了一下,才徐徐抬手,素白的手,一颗颗的开了扣子,往下解,而我不敢多看,怕那模样又叫我记起来当初他也曾多次这般宽衣解带,手背在身后,拼命掐着胳膊,才好些。
数秒,他说“好了”,我才回头,继而眸深,还是忍不住的抬起手来——
“怎么这样深!”
手指下的皮肉,不仅是那日剜去皮的伤,还剥去了一层肉,三月,疤痕居然依旧!
“是很深,他们说是出车祸玻璃割的,但我看不像,你能看出一二么。”
近在耳畔的低沉声多一丝陌生,但多数还是信任。
始与我是个医生,他是患者。
患者,自是要相信医生的。
我的手在那粗糙的皮肉处摸了又摸,然后又痛心又很不情愿的用尽全力收回,交叠在一起,紧紧地十指相扣,摇头,“看不见之前的伤,我无法知道是如何得来。”
我撒了谎,但无可奈何。
我不敢说是‘笙’字,不仅是因为服毒,是我有私心。
重庆他以前的痛苦太多,以前的伤疤太疼,这样也好——
“已愈合,就别管如何伤的。现在丑是丑些,但至少不疼了,你这里……”
那时,我的手不知怎的又回到他心口,本想说他的心口用用红粉骷髅霜,让皮肉再长起来,就可慢慢复原,岂料手点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僵,然后忽然低头,那目光垂落在我的手上,他的心上,声音何其哀凉的——
“不,我这里……还是疼得。”
“都说没事,可这里……”
“里面的心,时常很疼。”
他断断续续,低沉,甚至是低迷的声音,恹恹,睫毛起初挡住瞳,到说完才抿唇又抬眸看我,深湛的眼眸里,妖雾之气丛生。
我没想到的他会接着我的话,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他的心还会疼!
是因为他的蛊?
是因为笙字真没痊愈?
又或者,因为我!
是他的心里还记得我!
所以他忘了我,所以他的心很疼!
想着,交叉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切脉吧,神策门终归敌不过峨眉,有劳浮神医了。”
说的那时,尧璟初的眼中雾气散,但我眼中却起雾。
在泪水模糊之前,我立刻低头,看着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腕,然后拿开,而后,我尽量的压抑着激动,告诉自己——
别抖,稳住!
数秒,几经探索,发现他的身体比我想象中恢复的还要好,甚至,更胜从前!
却是……我怎么都探测不到他说的心病!
他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异常,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倏地,脑子里就记起来——
“别以为什么病我都能给你治好,你这么作,疼的可不是我。”
“对,像是喜欢你这个病,你就治不好。”
记忆里,我和重庆的话,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冒出来,而眼前,尧璟初长眉微挑的看我,声音低沉悦耳的:“如何?”
说的气暖暖的洒在鼻尖,熟悉的响起叫我我一如既往的心慌意乱,在异常前迅速撒开手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我本来也想说没病,可是,我做不到!
我怕!
怕如果我说没病,他下次是不是就不找我了?
我还怕!
他都说了,神策门的他们都说了没病。
如果我也说,那我跟别人也就没区别了?
我不想……我……我又嗅见他的香,好久好久不曾嗅到了,我还想继续嗅着,再一面,再给他把脉一次也是好的。
“是否很严重,你但说无妨,或者……直说,这病,能不能治好?”
他说的时候,目光笔直清澈的望我。
或许是那目光太纯澈了,以至于虽然我忽然有种错觉,觉得回忆里的他才说这病不能治好!现实里他就这么问。
难道说——
他没有失忆!
他可是重魔王,或许早算到自己的死,还有死后的重生以及大木鱼的报复失忆!
可是,千头万绪,都湮灭。
这只是我觉得。
从前我也“总觉得”,“我以为”,到最后,我害了他,我所有的以为都把我和他的距离拉的更远。
如今重来,不想重蹈覆辙。
他是演戏也好,不是也好,这颗心都是他的。
交付在他的手里,随便折腾。
“嗯?”
面前,熟悉的一声嗯,差点把我勾去魂,呼吸一凝,回过神,咳嗽两三声,继续撒谎:“我……三月前……出了一点小毛病,这几日便痊愈了,虽然不打紧,但是切脉是有影响的。”
“这样……”他蛮关心我,“那你还好么?”
我其实不怎么好,诊脉是很耗费心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