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符嘉言又撇了撇嘴,“至于规矩,只有一个,就是捧着他就行。他那样傲气的人会和那些人来往,还不就是因为那些人会捧着他。你若是想趁此机会,打入京城的文人圈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文人相轻,真正有本事的文人有几个是没点傲气的,怎么会去巴结他?我估计你也是不乐意的吧?”
符嘉言这番话真是损得很,虽然事实如此,可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他一句“文人相轻”可是把唐宁也给说进去了。
唐宁知道他,也不计较,从他手上接了帖子,道:“你去跟他说,我明日定当赴约。”
“不会吧,你真的打算去巴结他啊?”
唐宁哭笑不得,“自然不会,只是慧一法师的画十分难得,《九霄环佩图》这样的名画,我可是神往已久,再说,说不定宾客中也有人带慧一法师的画来,我也能一饱眼福。于此相比,与会的是什么人倒是小节了,大不了到时我不理他们,只专心赏画便是。”
第二天,唐宁从林家库房里挑了一幅慧一法师的画就赶去了乔府。他选的画尺幅很小,乃一枝梅花,看着平平,却是慧一法师出家后巅峰时期的作品。
林府库房里不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可是唐宁考虑到自己即将春闱,还是低调些好,又考虑到参加赏画会的人,他才决定选了这幅画,免得被人小瞧。
唐宁到得不早不晚,花园里已经有些人在交头接耳,他也没急着上前凑,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好在不久后,符嘉言也到了。
“你看到那个胖子没?工部主事丁匀的次子丁光启,不学无术,据说他这次带了慧一法师的《绣女图》,到时我们也开开眼。”符嘉言指着远处一个笑得很是谄媚的胖子,与唐宁低语。
“丁匀?可是那巨富丁家的人?”唐宁眯眼。
“可不是,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丁匀表妹,丁光启是贵妃的表侄。可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庶出,就他们往自家脸上贴金。”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只见乔涵韵被几人簇拥着走进来,他手拿折扇,穿着一身月白滚黑的宽大外衣,走起路来,衣摆轻拂,颇有几分魏晋fēng_liú之态。
乔涵韵走至唐宁身边时突然站住,上下打量唐宁一番,唐宁暗自苦笑,他今日也穿的一身月白,敞袖宽摆,与乔涵韵穿的甚为相似。
唐宁穿月白是因为他刚出孝不好穿太艳,可他没想到乔涵韵也穿得这么素,事已至此,不管别人怎么想,别苗头也好,模仿也罢,他只能坦然以对。
“唐宁见过乔翰林,多谢乔翰林邀宁来赏画,宁这次可要一饱眼福啊。”
乔涵韵下巴轻点,似是对唐宁的态度甚是满意,越过唐宁,和众人见过礼,便施施然坐到了主位上。
众人也跟着纷纷落座,开始聊天预热氛围。
符嘉言坐到唐宁身边,隔着小几探过身和唐宁咬耳朵。
“看到乔涵韵身边那个穿青衣的书生没?他叫林子璋,家中行二,他祖父和林太傅祖父是兄弟,不过他祖父是庶出。如今,他那一支是与嫡支血脉最近的一支。他也是要参加这科春闱的。”
符嘉言没提乔涵韵,却先特意提起林子璋,其意不言而明,唐宁怎会不知,据说林家宗族那边一直催嫡支过继宗嗣。
聊了一会,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拿出自己的画,挂到特地搭好的台子上,供众人赏评。
有人起了头,后面的人就多了起来,这些画都不是大尺寸的,最大不过两尺,还是个赝品,其实,这种水平的聚会,哪会有那么多慧一法师的真迹,大多数画都是赝品,唐宁的画混在其中,毫不显眼,那些人都是随口夸夸,看看就过。搞的唐宁十分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分辨出真伪。
这一番赏画又花了不少时间,最后由丁光启的大幅《绣女图》结尾。
慧一法师出家前的美人图大都是以乐舞这些高雅艺术为主题,很少会有《绣女图》这种以女红为题的图,事实上,在此之前,唐宁都不知道慧一法师还有这幅图,不过古代信息很不发达,一个画家到底有哪些画,很难说得清,所以唐宁刚听说时也没在意。
这会,他一扫《绣女图》,都没用第二眼就知道这画是假的,虽然他和丁家有仇,可他也不会扫兴地拆穿他,扫了大家的兴。
德贵妃成势已久,大皇子又娶了高莆嫡长女,又是成年皇子中唯一得了差事的;二皇子身子弱,还没娶妻,也就没有参与政事;三皇子更是不成,年幼出身又低。
只要有大皇子在,丁家就倒不了,报仇之事急不得。
可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自动来找他。
丁光启自从看到唐宁后,一双老鼠眼几乎黏在他身上。
乔涵韵已是丁光启遇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可和唐宁一比,就差了不止一筹。
本来,丁光启想借《绣女图》博得唐宁青睐的,可唐宁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他不甘心,主动凑过去,
“子安,你对我这幅画可有什么高见?”说着,胖胖的身子挤开符嘉言,脸几乎要蹭到唐宁的脸颊了。
唐宁听他叫他子安,脸就黑了一层,接着就感觉脸颊边散发的热气,脸又黑了一层,像头猪在他脸上喘气似的,唐宁恶心透了。谢白筠也干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