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时,白唐揣着兜散漫的站着,感知到他的视线后,懒洋洋的给了个眼神后,抬脚就走:“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再进行下一步。”
江复庭“恩”了一下,就紧跟而上。
白唐走得有些漫不经心,走姿懒懒散散的,只是那颗脑袋始终小幅度的微抬着,仰起脸来,有些肆意的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
“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一会送完你,直接跑一趟下面。”他突然说。
江复庭顿时没了散步的闲情,别过头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些。
又急急忙忙的下去?不是前两天才说以后不常下去了?
他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白唐依旧一眼洞穿:“你别这样看我,要不是这些糟心事,我也不会上赶着往下面跑。”
这语气说得好像自己耍小孩子脾气,非要拉着人一样。
江复庭闷着头,随脚一踢路过的枯叶,只是那枯叶连飘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承受不住他的脚力,清脆的咔嚓一声,碎了。
他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碍于白唐不给他机会,好在对方话音一转,说起正事:
“我去下面看看,有没有办法弄清楚这个陆长枯身上的能力,顺便找一下其他法子,寻回高雪那一魂。”
江复庭仰头看着要砸在自己脑门上的乌云,思索了下,轻声说:“那我排查一下陆长枯和陆长荣所有的联系人,看看能不能挖点什么出来。”
白唐一拍他的肩,理所当然地靠在他身侧,语重心长的说:“当务之急,先想办法确认,做这些事的到底是陆长枯还是陆长荣,或者两个人真的是合作关系,如果是陆长枯的话,得想办法拿出确切的相关证据,毕竟他是人,不像鬼说抓就能抓的。”
江复庭被他拍的原地一愣,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先应下:“好。”
已经到了这个点,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请白唐夜宵,两个人最后连闲聊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第二天江复庭果不其然的失眠了,他不到五点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小区里的路灯都还没熄灭。
他躺在床上侧过脸,能看到路灯映着大小不一的奇异光圈,透过窗帘隔着一层朦朦胧胧落进他的眼里,却照不穿他内心乱麻的思绪。
这看似有头的线索,可只要顺着往下一摸,不是断了,就是越拉缠得越紧。
绷得他一夜都无法安心休息,只要闭上眼睛一入梦,时刻就是陆长枯和陆长荣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不停地在脑海里,念着杨林生当初写给他看过的童谣,像一个录音机不断地循环播放。
“阿哥阿弟……”
他下意识的就轻声呢喃着,轻得好似尘埃落地,并没有什么不对
。
“阿弟啊阿弟,你为什么哭啊
他怀里抱着阿哥的手
阿哥啊阿哥,你为什么哭啊
他背上背着阿弟的头
奶奶拿起剪刀剪掉了娃娃的手
奶奶举起斧头砍掉了娃娃的头。”
江复庭念到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后背竟然觉得有点凉。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屋外的寒气仿佛穿过了墙壁,沿着缝隙一丝丝挤进来,垂地的窗帘缓缓飘动,帘子的角落不断被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窗帘后面鬼鬼祟祟。
江复庭心里的戒备顿时拉起,脑海里警铃大作,他沉着气,装作一副淡然无知的样子,将童谣后面缓缓念下去:
“缝缝又补补,
娃娃笑得乐呵呵”
他越念越慢,像是要把字在嘴里一个个的磨碎了,回点味出来。
帘子边角的掀动变得有些激烈,阴冷的寒风像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头顶,顺着他的脖子摸下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笃定,一定是陆长荣!
鬼并不足以为惧,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陆长荣是什么时候跟在他身上回来的,他居然连一分一毫都察觉不到。
这样一想,他甚至很可能已经和陆长荣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晚上。
江复庭背后突然冒出冷汗,还好他没动手,如果他动手了,自己可能真的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昨晚的梦,兴许真的不是普通的梦那么简单。
陆长枯和陆长荣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来回交替,他们在一整个梦里给他念童谣又是为什么?
只是洗脑吗?
他忽然想起陈意欢写的:他来了!
不是他们!
那其中有一个肯定是临时闯进来的,他闯进来是干什么?
江复庭心有余悸间,捏了捏手指,他眉目忽然一凛,厉声问道:“阿哥的手和阿弟的头又是谁砍的?”
屋子里的寒气短暂的凝固了一瞬,似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发现。
它自以为用一动不动的方式,就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将自己遮掩起来。
可江复庭的感知本就远远超于常人之上,只要嗅到一丝的气味,他都像饿狼一般穷追不舍。
冰冷的目光在自己的屋子里飞扫而过,他用毫无温度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陆、长、荣。”
话音一落,一阵刺骨的狂风忽然凭空而起,也不知道是江复庭的那个字触动了暗地隐藏着的鬼的情绪。
拔地而起的寒风,像一条巨龙将他的房间飞速扫荡。
轻飘的纸张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雪花,打着旋腾空而起,又在疾风快速抽走后,翩然落下。
野鬼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