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格外的冷,大地就像被扔进了制冰机,到处天寒地冻,雪应该是后半夜停的,有些枝头已经被大雪压折。
天空上还漂浮着层层灰云,但至少没有那么黑压压的一大片了。
江复庭正在和白唐根据宁秋雨记忆里所描述出来的路线,绘制具体方位。
宁秋雨希望尸骨不再流落在外,觉得太孤单,但死亡前后的事情本身就容易记不太清晰,何况还是五年前的。
江复庭根据她提供的线索,画到一半就卡住了。
按照宁秋雨的描述,她当时是在买水的那家小商店里出来不到一百米,被一个带着口罩的人拽进了车里。
那个人的胸膛很软,个子不算太高,所以肯定是个女人,随后她被捂住嘴扔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里面还有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这些人都戴了口罩,认不出脸。
车子离开的时候过的那条马路还经过了街头篮球场,她当时在车子里拼命挣扎,想要大喊,想要破门而出,却被这群人牢牢摁住,绝望得看着自己离哥哥越来越远。
她当时彻底处于害怕和慌乱的情绪里面,并没有在意记路的事情,直到过了十几分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碰到人贩子了,很可能回不去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偏离市区了,因为担心家人报警会侦查,他们并没有马上上高架,而是在市里慢慢兜转到了郊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换了车牌,随后上了高速。
宁秋雨只记得几个印象深刻的过路点。
江复庭放大电脑里的地图,拿白纸按照她所说的做标记,有些路段确实是迂回在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但对警方来说就不一定了。
“上高速后还记得什么?”江复庭看着自己手里重新画得比较粗糙的地图,有些路段他写着一些注释,防止到时候弄错了。
宁秋雨仔细地想了想:“上去的时候没有看得太清楚,那些人也一直有意的挡着我视线,但是高架名字里有一个字是府的。”推荐阅读//v.///
江复庭直接搜索了a市里所有高架的名字,正好有一个叫三府井高速出入口的,但已经是很远的郊区了,再往前走就是属于a市直辖的乡镇和村子。
这些乡镇和村子合在一起的面积可能比一整个a市还要大,有些地方可能都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
那些地方道路崎岖,山路田路都有,卡在两个邻市之间。
这种地方通常多少会有点乱,而且缺乏监控和管理,市里的手基本也不会伸到这,有些地方哪怕相邻的两市分的清清楚楚,也不一定有人走查探。
管好郊区和分配的下辖市都已经是极限了,长时间这样的放任很容易出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情况。
“下高速有什么印象?”
江复庭继续问道。
这个答案比较关键,如果卡在这里想不起来的话,基本就前功尽弃了。
果然,宁秋雨有些头疼的皱眉。
“不急,慢慢想。”江复庭耐心的宽慰她,催的紧了反而会有反效果。
白唐躺在电脑椅里,双腿全架在桌上,慢条斯理的问:“或者到目的地后有什么记忆鲜明的,都可以说出来。”
宁秋雨还在冥思苦想,沙发那边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三双目光不约而同的往那里聚集过去,宁远刚醒来就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等了两秒再睁开眼,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然后认命的在三双眼睛的围观下起来。
“你们怎么都那么早?”刚睡醒没多久的原因,宁远的嗓子还没开腔,有些沙哑。
其实他醒了稍微有那么一分钟了,但是碍于都在忙他不好意思打断,直到宁秋雨终于卡主了,他才安心起来,却没想到会被人围观。
“也还好。”江复庭不在意的说着:“楼下有粥。”
等宁远穿好衣服下楼以后,宁秋雨才不确定的说:“稍微有点。”
她皱眉停顿了下,大概是记忆太模糊不清,或者太难以说清楚有些费劲。
就在她有些焦灼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当时车里有个人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因为价格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而且这人脾气性子很暴躁,没两句就跟那边的人骂了起来。
她原本是哭累了,一直低着头,但是骂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响太凶了,她被吓得抬起头,刚好看到高速路上的指示牌。
因为当时神经绷得很紧,怕波及到自己,格外警惕,顺眼将指示牌上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宁秋雨终于想到有用的信息,生怕下一秒就会忘了似的,连忙说:“在高速上,有看到一个过路的指示牌,上面写盘坊,永乡,雾宁。还有个牌子是往右闸道去松州6千米。”
“不过……下高速后,已经看不到房子了。”她说着说着又有些吃力,因为后面的路没有特别具体的印象了,就连咬字都变得生硬。
“那个地方有点破,树很多,然后到了一个很小的镇子。他们下去给我带了吃的,是裹着菜的年糕,卖糕的店挺多,应该是当地特色食物。”
当时的米糕让她印象格外深刻,因为晚上没有吃晚饭,她本身就很饿了,而且米糕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她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嗯。”江复庭在纸上没停过笔,比较重点的全都特意圈起来,耳边的声音再次停下,他抬眼没有催促她,而是目光沉稳的静等着。
毕竟五年前的事情,能回忆起细节都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