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复庭被她的声音拉回来,揉了下眉心:“没事,我在听,你继续说。”
“哦。”阿敏将信将疑地点头,担忧的多“后来那些死的人全化为厉鬼了,搅得整片山不得安宁,剩下的村民不堪其扰,也有少数几个真的被鬼吃了,于是山神发怒显灵了。”
“只是山神说山里恶鬼过多,光靠他一人之力,只能压得了一时,如果要长久平静,每月得献两个未满12周岁的孩子,被祭祀的孩子说是会化为山神座下童子,和山神一起镇压恶鬼。”
“所以,村里未满十二岁的孩童,都不会让他们参观祭祀,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是下一个祭品。”
“每个月都要一个孩子,哪来那么多孩子?”江复庭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半分由头。
阿敏谈到这里再多的忌惮也没了,转而变成不可抑制的愠怒:“村里大多数人,本来就在那场大火里,烧得差不多了,更别提孩子。”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所以他们开始买小孩,可后来发现,以他们的能力,凑在一起也买不了几次……他们就开始自己去拐,开始只是拐来给祭祀用的,意识到拐人来钱快后,挨家挨户都参与到了拐人来赚钱这件事情里。”
所以这些人可怜吗,似乎是可怜的,但可怜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借此剥夺他人的生命,
他们本可以选择离开,另择栖处,他们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可以重新开始更好的生活。
可他们留了下来,当他们选择墨守成规,一成不变,选择了屈服慵懒和短暂的安逸,将充满罪恶的魔爪伸向其他无辜的人时,他们就和放火烧山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们和那些日夜恐吓缠绕他们的恶鬼一样,有着同一副丑陋的面庞,披上雪白的羊皮,带着血淋淋的刀子去伤害每一个弱小的人。
就像阿敏。
只是没想到她生了一个儿子,也奉献在了祭祀里。
而她的人生早就被这些人生撕了好几道无法愈合的大口子,岁月的劲风就从那些口子里面刮进来,时不时的将她洗礼。
洗礼的过程很痛苦,抽筋拔骨一般,只是时间久了,现在连痛苦也麻木了,她眼里的光彩不知不觉黯淡下来。
江复庭捏了捏手指,听起来轻淡的话语却是沉甸甸的,压着心头。
他指甲不小心用力,捏痛了肉,才从跑神里回来:“祭祀的名额,是怎么确定的?”
他本来以为是随机的,但自从上午这些村民喊打喊闹的抓李遇开始,他就猜到,每一次的祭品是谁,早被所谓的山神指定好。
阿敏喟叹道:“村长会在神使的指引下,进入神庙,山神会轻自将祭品人选传达给他,第二天再把祭品的人选宣布出来,
将人看护起来。只是这次……”
“这次怎么?”他抬了下眼。
“祭品的人选到现在都迟迟不公布。”阿敏有些发愁的叹了叹。
她跟大多数的村里人一样,怕祭祀不能顺利进行,怕山神动怒,不再庇佑他们,到时候整个山林全都被恶鬼侵占。
江复庭目前知道的就是李遇,至于另一个祭品,他也不清楚。
他心里沉了几分,感觉这并不是好兆头,会不会出现其他什么变故?
他转而问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祭祀的流程是什么?”
如果能清楚具体的祭祀方式,哪怕真出了什么变故,兴许也能有一两个应对之策。
阿敏点头,正当她要开口时,“咚!咚咚!”激烈得砸门声突然响起来。
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外面那些人,气势汹汹的叫嚷声。
“阿敏,你是不是在家,你给我出来!你把你家里的哑巴藏哪里去了?”
“快把那个哑巴交出来!你别以为躲在屋子里,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早就知道一个外乡人能安得什么好心,他把李遇弄哪里去了?”
更多七嘴八舌的叫嚷和砸门声,混在一起像个炮弹似的一通乱炸。
阿敏被吓得立马站起来,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哐啷”一下,倒在桌子上。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来找你?李遇又怎么回事?”v更新最快/
“李遇是这次的祭品,现在失踪了。”江复庭沉着的说道。
“什么?!”阿敏听到这话,面上的表情和生噎了个鸡蛋一样难看。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压着声音干涩地开口,“那!那李遇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江复庭扫了眼被敲得不堪重负的大门,冰冷得视线像是要从木门一穿而过,漆黑的眸子暗了几分:“我也不清楚。”
但这些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将矛头指引到他身上,他在村民面前行事算是比较低调的了,又不会说话,脚也不好。
突然针对他,必出于什么目的,或者有人指引。
阿敏当然是信他的,听到他这话就知道江复庭可能是被人冤枉了,立马冷静下来。
她站起来,匆匆来回走了几圈。
“轰!”大门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下,门上的木头被撞得竟然裂开了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缝隙,木纤维和粉尘在颤动中不断抖落下来。
她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一颗脆弱的心脏不断狂跳。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
呼天喊地的高亢声讨一层叠过一层,越来越响亮,“快把人交出来!交出哑巴和李遇!”
“阿敏你要是再不开门就是和村里的为敌,你跟哑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