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凉州连年作乱,羌人时常寇略关中,关中数十年民生凋敝,整个三辅之地算下来也不过五十万人,而从雒阳迁徙至关中的人口就超过了五十万,因此如今的关中百姓,有过半是认得张辽的,比之他在关中的恶名全然不同。
张辽带七百手下浩浩荡荡,沿着章合大街一路向北巡行,巡行了不过四五里,还没抵达长安市,大街上就有无数百姓出来观看,不时大喊“小张司马”“恩公”之类,张辽也笑着抱拳与众百姓打招呼,毕竟当初在迁徙路上他们也算同患难了。
人群中,蔡琰、蔡璎、蔡琬跟随着巡城队伍,本是来看张辽第一次巡城的,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热闹场面,蔡璎兴奋的朝张辽大喊,蔡琰嘴角的笑意也掩饰不住,看到心上人如此被百姓拥戴,她心中很是开心。
巡行的缇骑和持戟巡城无数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场面,看到一众百姓向带领他们的执金吾呼喊,登时感同身受,与有荣焉,无不热血沸腾,个个更是士气昂扬!
此时此刻,他们对自己这个新任府君可谓敬服之极,这不过是第一次巡城,就有这般场面,简直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见!
张辽身后,赵云看着四面热情呼喊的百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前面这个自己刚追随的主公,想到他曾说过话,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自己没有跟错人,这岂非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安定天下,解民倒悬之危。
同样的,跟随巡城的执金吾丞皇甫郦脸上也满是愕然,随即又释然,张辽督管迁徙,拯救无数百姓的事他也听过不少,但着实没料到那些百姓见到张辽会如此激动,看来自己这个上司当初做的很不错。
随着队伍前行,越来越多的百姓出现在大街两旁,不知从哪一个开始,那些激动的百姓竟然开始下拜,随即下拜的越来越低,大街两旁几乎拜倒了一片。
人群中,蔡琰神色凝重起来,制止了妹妹的呼喊,看着队伍前神采奕奕的张辽,俏脸上露出忧色。
与此同时,巡行的张辽刚开始还笑着与街道两旁的百姓打招呼,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拜倒,他开始发懵了,笑容僵在脸上,感到有些不妙。
皇甫郦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他是世家出身,对政治最是敏感,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无数百姓对着一个臣子下拜,这可不是好事。
弄不好,这会要出大事了!
他心中不由焦虑起来,看向前面的张辽,想要警示他,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面对这般场景,恐怕自己这个上司也控制不住吧?这么多的百姓下拜,谁能阻止?又怎么阻止?言语措词一个差错,就是大祸!
此时张辽心中确实很焦虑,娘的,事情闹大了,自己不过就是巡个城嘛,怎么闹出这办事?他不由头大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些多百姓下拜,计有数千人,自己就是喊破喉咙也喊不住啊。
百姓是一番好意,见到张辽激动感谢,但张辽却感到自己被放在火架上烤了,而且他发现,人群中似乎还有人在鼓动百姓下跪。
怎么办?一个闹不好,就是杀头之罪,这个时代的皇权是根本不给你讲道理,若是有人在董卓那里趁机添两句谗言,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下拜,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脑海里迅速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
几乎同时,在附近数处大宅中,有一些人在暗中目视着张辽,看到大街上的情形,他们脸上无不露出喜色。
董璜站在一处宅院阁楼上,看到无数百姓朝着张辽下拜,脸上露出嫉妒之色,又露出一丝狰狞,他迅速吩咐身旁董六:“速速安排人去暗中鼓动那些贱民,全部给我拜,拜得这个并州子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让刘艾狠狠的给我进言,定张辽大逆之罪!”
“喏!”董六应了一声,又道:“那车师王侍子还用不用……”
“怎么不用?”董璜阴声道:“让董四鼓动他立即行动,再着人拦路报知张辽,就看他如何处置了。只要他敢动手,必然得罪叔父,得罪了叔父,他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他若不动手,你们便暗中鼓动百姓,逼迫他动手。”
“喏!”董六躬身领命,疾步而去。
“且慢!”就在这时,董璜突然喊住了他,面色狰狞的指着不远处人群中几个身影,森然道:“她们来了,很好,那就给那并州子加一把火,此番,他难逃叔父责难!大逆之罪,加上叔父责难,看他下场如何!”
董六顺着董璜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愕然,他认得这几人,其中一人正是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蔡琰,而另一个似乎是他的小女儿。
……
另一处阁楼上,一个面目阴沉的老者同样看着大街上的情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张辽,此番汝难逃御史台弹劾!”
他身旁一个年轻人道:“叔父,不想我等的布置还没出手,他便陷入这般境地,真是可喜可贺。依侄儿看,我等的布置也未必用得上了。”
老者摇摇头:“此贼不可小觑,老夫暗中观察分析他很久,此贼颇有急智,或许他还有应对之法。”
他话音未落,大街上巡行的缇骑和持戟突然齐声大喊:
“壮哉金吾,持戟巡城!
扫荡不法,惩治横行!
守护大汉,一腔赤诚!
天恩浩荡,社稷安宁!”
老者的神情一僵,须臾才摇了摇头:“看来老夫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