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一座青砖白瓦的精致小院落里,一名须发皆花白的老者正在专属于他的药房里捣鼓着药材,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正煎着药,浓郁的药香从沸腾的药罐中飘出来,一路飘在外头去。
忽地,捣药捣得正大汗淋漓的老者觉得后颈脖一凉,鼻子有点痒痒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大喷嚏出来。
用力揉了揉鼻子,他喃喃自语道:“奇哉怪哉,咋地今儿个觉得那么冷呢?莫不是昨晚上身子受了凉气,染上风寒了?”可是不对啊,他昨天晚上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今日就突然冷了一下?
不行,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得找点儿药吃吃,预防预防也好,不然他身为医师却被小小风寒击垮,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不是,是做医师了?
想到这里,老者赶紧放下手中的捣药槌,冲到隔壁专门存放各种丹药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一颗带有清香的小药丸,和水吞了进去。
摸了摸腹部,擦掉额上的冷汗,他心下大安,翘翘花白的胡子,心满意足地踏出药房门。
一抬头,便看见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树荫下放着一张竹藤制成的躺椅,椅上躺着一个正闭目小憩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身边,还放着一张矮几,几上摆着一些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点心。
日头正好,清风徐徐,有一种安定详和的氛围,令人不忍心去打破这种宁静。
那名年轻男子身穿一袭紫衣,头戴紫玉冠,正是昨日在秀景山半山腰的紫衣少年。
站在紫衣少年身边的,正是他的贴身侍卫之一,白东。
见到紫衣少年躺在竹藤椅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老者眼珠子一转,一摇三晃地走到树下,站在紫衣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后者,笑容暧昧得略显谄媚:“小白白哟,心情不错哟嗬?”
紫衣少年继续闭着双眼,只是嘴角微勾,面容柔和,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错,淡淡道:“莫老头,我不叫小白白。”乍听之下,还以为叫他小白痴呢。
老者的花白胡子又翘了起来:“你还不是叫我‘莫老头’?”哼哼,懂不懂什么叫尊敬长辈啊?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不叫一声“师傅”也就罢了,居然直呼他为老头,他很老吗?很老吗?很老吗?啧,真是不可爱的小孩。
紫衣少年倏地坐起身,似笑非笑地面对老者:“你若不先叫我小白白,我自不会喊你为老头。”可你叫了那么难听的称呼,我当然得回敬一二了。
此刻少年眸中波光潋滟,隐有利芒闪现,如同宝剑出鞘,带着慑人的威力,却在片刻之后瞬间收回,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
老者尴尬地摸摸鼻子。得,问题又回到原点了,还是一个拧不开的死结,他每次在少年面前讨点口头上的小便宜,一准被少年讨回去,实在是令人太不痛快了。
想了想,老者决定暂时抛开这个纠结不清的话题,换一个比较能压制住少年的话题:“小白白啊,晒一会太阳就回屋休息吧,昨儿晚上的毒发消耗了你不少的体力,能养着就多养吧,我可不希望看着你死在我的眼前。”原本他是想用一种长辈关爱晚辈的方式来对少年说教的,可说着说着,他就原形毕露了。“说起来,有你这么不爱惜自个儿身体的吗?啊?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还天天晚上跑到山神庙里呆着,喊也喊不听,收下你这个病人,是我最后悔的决定了,啧啧——”他越说越来劲,最后颇有那么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气的既是紫衣少年的不爱惜自己,更气的则是他对少年身上那种奇毒的无能为力。
“不会的!”少年极为自信地说着,眼中闪现出一种异样的神采,看得人一阵恍惚。
不会什么?是不会死还是不会再去山神庙?老者被少年绝美的笑容闪了一下眼睛,很快便收敛心神,保持着脑中的清明。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历尽沧桑的老人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啊,自然不会过多地去在意一个人的外貌,想得最多的还是少年身上的难解奇毒。
一想到少年身上的奇毒,老者就是一阵怅然,一向因自信而神采飞扬的脸也变得落寞了许多,有种黯然神伤的感觉,不自信地讷讷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可你在这里都三年多了……”
救死扶伤,解除病患痛苦本是每个医者最大的心愿,在那之前,他极少遇到过令他感到束手无策的病人,以至于他的自信心有些过度膨胀,差点变成自大了。
可紫衣少年身带奇毒来到这里,一治就治了三年多,他却对奇毒无从下手,甚至无法解开这种毒,除了每日看着少年被奇毒折磨受苦,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维持少年的生命,不让少年过早消逝,仅此而已。
唉……
老者忍不住再次发出重重的叹息,因受到的打击过重,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了无斗志,那翘起的胡子好像都跟着耷拉了下来。
别看老者看起来没什么本事,连少年身上的奇毒都解不了,其实他正是天荣国有名的神医莫道先,其医术之高,医术之精湛,在整个天荣国都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地步,算得上是医术界的第一人了。
当年在他全盛之时,天荣国可是有着许许多多关于他的传说,哪怕到了今日,还能时不时听到人们对他的推崇及怀念。若不是十几年前因牵扯进了后宫之争,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之后当即便退隐了江湖,恐怕今日的“第一神医”名头还轮不到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