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之夜,我们玩个游戏。现在,大家轮流一个个给家里打电话,其他人就安安静静坐一旁听。”苏曈忽然提建议。
顿时。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好,我先打!”柳眉第一个响应。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妈,吃饭了没呀?月饼吃了吗?”柳眉笑嘻嘻跟妈妈打电话:“我在学校和同学过节呢,在天台上,头上是一轮明月,身边是一群好同学。当然有男生啦,酒喝了点,没事吧?钱够用,我挣钱也很厉害的……”
大家默默看着柳眉跟妈妈打电话,最后她还跟爸爸和弟弟也说了一会儿话。
小时候总骗爸妈没钱了,现在总骗爸妈没事还有钱。小时候在外面买了东西回家,总是把价钱给爸妈往高了报;现在买了东西回家,总是把价钱给爸妈说得很低;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总是在爸妈面前哭着说;现在受了委屈回家要想着办法在爸妈面前保持笑……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可爸妈却变老了。
柳眉打完电话,另外的一个女生也接着给家里打电话。
“妈妈,在干嘛呢?”这位女生也跟妈妈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大家坐一旁笑着不说话。
第三个是兰特。
“妈,咱家小妹呢?”兰特一打电话就打听妹妹的去向,打的是视频电话。
“在呢,在呢。”视频里探出一颗脑袋,快和兰妈的脑袋挤一块了:“哥,南方那边出月亮吗?有没有比俺们这旮沓圆?”
一家人唠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坐一旁的苏曈忍不住把脑袋探过去看。
那边的兰妹妹看到苏曈一愣:“你瞅啥?”
“瞅你咋地?”苏曈坐了回去,还是个七点。私企是单纯追求效益,国企才承担了部分民生功能而不考虑利益……”
众人坐一旁默不作声,听着苏妈说话。
柳眉忽然觉得很辛酸,爷爷也曾跟她这样说过:
“某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号,我从临安往江城家里寄被褥,所有的快递都停了准备过年,转了一下午有人告诉我说某快递还在收件,于是拉着东西去,称重之后报出价格300多块钱。屁嘞,还不如扔掉算了。我拉着袋子往外走找垃圾箱的时候,有个捡纸箱子的老人说可以去邮政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就去了。被褥太大,值班的小姐姐拿两个麻袋口对口缝在一起才装下我的东西。缝好麻袋往称上扛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还是个孕妇,赶紧自己动手,称完一算,15块钱。整个过程她一直跟我强调说过年期间会比较慢,得有心理准备,我心说你不帮我寄我就打算扔掉了,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行李,出远门不丢被褥,这是老人的讲究,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后来正月初八的时候提前回到家的我收到包裹,缝的麻袋一点都没破,袋子还是防水的,袋子外头她写的‘被褥,注意防水’还清晰可见。”
兰特低着头,他也想起父辈们的话:
“我所支教的小乡村,一切快递都只能望山兴叹,只有邮政——一个老大爷,勤勤恳恳,每天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在小镇上送着报纸与包裹。当你没有接触到时,是无法体会那份感动与震撼的。对于路况极复杂,人口极少,成本极高的现实情况下,有哪一个民企可以这样,用大量的资金投入到收益甚微的地方?”
国家邮政承担的是使命,是责任。
哪怕是贴钱,国家也要让它存在。
在偏远的彊域,有些地方沒通车,但依然有邮政所设立。
信件、包裹靠马帮邮路,溜索邮路传递。
哪怕大雪封山,连日阴雨,为了送出一封信,一个包裹,邮递员依然冒着生命危险艰辛地跋涉在路上。就算是这样,很多偏远邮政局所一年的业务收入可能只有数百上千元。
只要有村落,有政府行政的地方,必然有邮政。
邮政之所在,主权之所在。
……
啊,那是怎样的一个时代。
新时代的一群年轻战士,坐在天台上,脑海想象着祖辈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