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我是你亲侄子啊,你怎么能让我去死……”傅大郎嚎叫着朝傅明义扑过去,一旁衙役伸出棍子拦住他,冷声道,“退后!”
周氏被傅大郎带的蹒跚两步,又抱住儿子大哭,“我的儿啊……”
傅明礼抬头看傅老爷子,脸上的绝望痛苦尽消,剩下的只有一分苦涩九分淡漠,“这么多年,欠爹娘的,我们一家早还清了!此后种种但望无相无关,儿子一生无悔!”
“五哥……”傅明义急叫,回头瞪着傅老爷子咆哮,“爹啊,你这是要干啥啊?!大郎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你这么逼五哥干啥啊?!五哥啥也没做错啊!”
“老五啊!不能啊……”傅明信哎哎的叹着气,脸色凄苦,“好好的一个家为啥会闹到这个地步啊?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
“四伯,如果我爹答应了傅老爷子,让我哥替傅大郎顶了罪……”傅云杉朝傅明信轻轻一笑,道,“你觉得好不好?”
傅明信一怔,张不开口,他自然知道是不好的,可爹一向说一不二,哪会允许老五他不听话……
难道真要拿六郎的命去换大郎的命?那怎么行?犯错的是大郎不是六郎啊!
他突然顿悟,看着傅云杉摇了摇头,再不开口说一句话。
傅明忠张口想说话,被崔氏拉了,他一贯嬉笑的脸露出几分伤感,别过了头。
蒋氏和傅明悌夫妇两个目光复杂的看着傅明礼一家,微微叹气,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傅明礼垂头,再次大声道,“求大人做主,削了傅明礼一家在傅元家的籍文吧!”
傅老爷子哈哈大笑,“好!既然你不愿意当我傅家人,咱们就从今日划清界限!”他抬头朝县太爷点头,“大人,傅明礼不孝不悌不仁不义,草民请求将他一家的名字从我傅家籍文上消除,驱逐出双河铺!”
“这……”县太爷看了眼左手侧的师爷,师爷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大人,依属下看不如卖傅明礼一个人情,将他们家的籍文另外造册!”
“哦?为什么?”
“您想啊,傅元虽然是帝师府的家仆,但总是天高皇帝远。”他又压低了稍许,以更低的声音道,“我早得了消息说京城那两位自知道了真相就一病不起,自然也没心思管他的闲事!再说,傅明礼刚才说的那些事如果是真的……”
师爷撇撇嘴摇头,“这样的爹可真是,不要也罢!”
县太爷捋了捋胡须,目光扫视着堂下的傅家一众人,傅明信和傅明义明显是站在傅明礼这边的,可又因孝顺不敢多反驳傅老爷子的话,傅明悌和傅明忠两对夫妇态度也很明显,明显是两不相帮,看戏的!
再瞧傅老爷子对傅明孝那态度……
县太爷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右手拿起桌上的醒木嘭一声拍下!
“来啊,取籍文册!”
师爷应了一声,带人出了大堂。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师爷回转,将一本颇旧的籍文翻开到某页,递给县太爷,县太爷看了上面的姓名籍贯,确认无误后点头,抬手又拍了下醒木,“傅元,傅明礼,你们可想好了?籍文一改,你们以后就再没任何关系了?!”
傅明礼张了张嘴,简单的一个好让他的唇颤抖了半天,还未吐出。
傅老爷子却已斩钉截铁道,“想好了!”
“好……”咬着牙,傅明礼也终吐出这个字。
傅云杉抬眸看他,“爹……”
傅明礼朝她笑一笑,大掌拍了拍她。
县太爷看了师爷一眼,将籍文递过去,师爷拿笔将傅明礼一家在傅元名下的所有在籍人名全部勾销,在另外一本籍文册重新添上两家的籍文,又递给县太爷看,县太爷点了点头,“傅元,傅明礼,籍文在此,你二人确认无误就签名盖章,以后生老病死可就两不相干了!”
傅老爷子抢先接过,扫了两眼,眉头都不眨的掏出印鉴签字盖章,接着将籍文册扔到傅明礼面前,傅明礼垂眸看着上面笔墨未干的傅元两字,一阵恍惚,手伸了几次都没能拿起。
傅老爷子在旁边笑,傅云杉抬眸斜瞪回去,小手一把抓起籍文册,摊到傅明礼面前,“爹……”
傅明礼的手抖了抖,侧眸看着跪在身边的妻子和孩子,淡淡一笑,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笔,毫不犹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师爷接过,重新拿回县太爷手里,县太爷过目确认,又是一记醒木敲响,“今日本官判,傅元与傅明礼断绝父子关系,以后生老病死富贵荣华皆与傅明礼无干!且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向傅明礼索求银钱!傅明礼亦同!你们两家可有听清楚?”
“谢大人,草民清楚!”傅明礼躬身点头。
傅老爷子颔首。
“来人,把傅思德拉下去打入死牢,恩科结束后行刑!”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爹、娘、爷……你们救我啊……”傅大郎抓着周氏的衣服不肯丢,傅明孝心疼唯一的儿子,看到儿子这番狼狈赴死的模样,忍不住落下泪,“儿啊!爹要怎么办才能救你啊……”
“老大,不哭,大郎一定不会死的!”傅老爷子抓着儿子的手坚定道。
傅明孝的哭声一顿,抬头看他,见到傅老爷子朝自己点头,先是不敢置信而后是一阵狂喜,“爹,你是说……”
“嗯。”
傅明悌和蒋氏机警的互相看了看,似乎猜到了傅老爷子的意图,二人纠结的蹙起眉,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