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眉飞色舞,又在察言观色间,声音渐渐小下去,笑意渐渐淡下去。
“挺无聊的吧。”柳一一注意到丹泽心不在焉,识趣闭嘴,老老实实喝粥吃包子。
丹泽确实有心事,一部分想到温婉蓉,一部分想到昨天线人交代的口供,至于柳一一的话,全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见她黯然又乖巧不说话时,谎话连篇地哄:“没觉得无聊,就是最近太忙,顾及不到你,过段时间就好了。”
柳一一笑笑,继续吃手的包子。
反正她挺好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轻贱。
吃完早饭,丹泽赶着去大理寺看结果,临走时没像平时相拥热吻,蜻蜓点水般啄一下,转身离开。
柳一一按点去绣坊。
与此同时,大理寺那边,丹泽疾步在主事堂的门廊下,少卿跟在身后禀报:“大人,那晚跟皓月姑娘见面的男子抓到了。”
“招了吗?”丹泽放慢脚步,眼底闪过寒意,预示考虑需不需亲自上阵。
少卿语气里透出几分狐疑,没说招也没说不招:“被抓时似乎早已预料到结果,没反抗,就说有些话只能跟您讲,人关进牢里,以卑职浅见,您亲自见见此人较为妥当。”
是什么话只能说他一人听?丹泽也很好奇。
转念,他想起接头人那句“和婉宜公主有关”,将两者联系起来,思忖片刻,当机立断:“我先去会会这人,你去主事堂和他们几个议事,汇总书面给我就行。”
语毕,头也不回转往地牢的方向。
地牢里常年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湿漉漉的墙面爬满繁茂的青苔,一股难闻的霉味飘散在空气里。
丹泽习以为常,他叫狱衙打开一扇牢门,一个人钻进去,而后背对着他们摆摆手,示意都下去。
“你终于来了,丹寺卿。”对方语气沉沉,先开口。
丹泽对于能认出他的犯人见怪不怪,敷衍般笑笑:“阁下是?”
对方往前走几步,站定透气窗射进来一束冬日暖阳里,不卑不亢,语调间透出不凡:“你现在可以叫我阿肆,但以后敢不敢这么称呼,不好说。”
阿肆并不是了不起的名字,甚至和阿猫阿狗并无两样,丹泽心里冷笑,却在看清阿肆长相的一瞬,脸色变了变。
天下只能是一人的天下,正因九五至尊高高在上,龙颜笑貌深深印刻在文武百官心里,而眼前的少年眉眼间透出英武之气,和当今龙椅上那位像极了,更准确的说,萧氏一族的气度在阿肆身上十分体现七分。
可皇族血脉穿着怎会和流民无异,还有为什么大半夜偷偷摸摸私会青玉阁的姑娘,很明显那天夜里,阿肆找皓月,绝非男女之事。
许多疑问在脑中闪过,丹泽虽不明事因,但下意识预感事情比自己了解的复杂得多,他不敢大意,倏尔压低声音问:“阁下可有证明正身的人或物?”
阿肆很坦然回答:“有,你请萧婉蓉,就是婉宜公主前来,她替我保存一份当年的信物。”
丹泽问:“是什么?”
阿肆笑笑:“你叫人接她来,只提阿肆的名字,她就知道是什么。”
丹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担心拿温婉蓉坐幌子,半信半疑:“我可以叫她来,但阁下所言不实……”
话点到为止,他眼底闪过精光和杀意,不言而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理寺的人来到覃府垂花门,直言找覃少夫人。
守门的丫头机灵,进府后,先找冬青禀明来者意图。
冬青听罢,不动声色离开老太太院子,直接去了温婉蓉的院子。
她问:“夫人,去吗?奴婢怕二爷知道又要生气。”
温婉蓉心思丹泽一般都会在宫门外碰面,既然叫下属直接找上门,肯定有正事。
“兴许事情跟你想的不同,你跟我一起,先去问问怎么回事。”
冬青应声点头。
两人在垂花门外见到大理寺的人,对方态度客气,说明来意。
温婉蓉心里沉了沉,面上却波澜不惊,请人去花厅吃茶稍等片刻:“我叫丫鬟去取东西,您先坐会。”
转头,她带冬青出来,急急道:“红萼知道手串放在哪里,还有赶紧叫人去枢密院告诉二爷,请他出面保阿肆出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