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怎么也不能悖了母辈的面子。

究其原因,大抵从心里最深处,他还是想往着李梦这儿跑。

四阿哥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见李梦正鬓发蓬松蹲在地上行礼。

胤禛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手掌相触,胤禛只觉得自己的手温暖生热,对方的却如冰块一般。

“怎么回事?生病了?”,他一怔,情急关心,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见旁边翡翠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便一扬下巴对翡翠道:“翡翠来说。”。

翡翠像见了救兵,立刻就跪下来道:“请四阿哥劝劝格格罢!”,说着便将自家主子怕热,硬是要抱着装满了冰块的花瓶睡觉的事情说了出来,胤禛听了,见李梦脸颊红红,笑眼弯弯,露出两枚小虎牙,仿佛是怕胤禛生气一般,讨好地扯住胤禛的袖子,穿着果绿色平底绣花鞋的右脚在地上讪讪地画着圈子,口中撒娇:“爷!你不知道!这房间里,下午实在是太热了!。”。

胤禛没搭理她,双目炯炯地走了进里屋,随手掀起那淡樱色镂花烟罗帐来,见了李梦床上那垫着枕头的冰凉花瓶,伸手一摸,触手一片森冷的冰凉,再仔细看,那花瓶瓶身上已经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水珠子,可见被李梦搂着也睡了好一会儿了。

竟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身子!

他点点头,回头对李梦笑模笑样道:“小聪明倒是不断!”。

李梦见他脸上虽有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加之语气中毫无欢喜之意,心中暗叫不好,立即上前抱住胤禛的脖子,放软了身体,整个人栽在他身上,耍赖皮一般哼哼唧唧道:“爷!我错了!”,见胤禛仍是一脸冷峻严肃的样子,索性将胤禛的胳膊强行抬起,将脑袋钻了进去。

胤禛猛地将手抽了开。

是心里堵着火。

李梦愣了愣,讪讪地放开了手,胤禛自己觉着动作大了,看了一眼李梦略有些受伤的眼神,心里软了两三分,咳了一声,冷着脸将胳膊递给了她。

李梦立即顺杆而上,抱住胤禛的胳膊,在他肩窝里挨擦了几下,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轻柔地道:“去年太医就说了,我不可贪凉。这回是我不懂事,爷别生气。”,说着,见胤禛唇边肌肉微微抖动了几下,知道他这趟火气算是大部分被自己浇灭了。立即起身,很乖觉地将冰花瓶捧了起来,待要送到桌案上去。那花瓶本就不轻,内里的冰块又多,到底是有些分量的。

胤禛一转脸,见这货两手抖抖索索地桌案边走,腰弓得像个虾米一般,虽然知道对方是有意这般装可怜,到底心里也软了,叹了一口气,几步抢了过去,将花瓶接过,转身放在桌案上,回转身摸着李梦两只冰冰凉凉的小手。

李梦见风使舵,欢欢喜喜地将手抽出来一只,直送到胤禛眼前,很开心地笑道:“冻疼了,要亲亲!”。

卖萌大法要使得!

黑脸的未来雍正瞪了李梦一眼,见对方那副滑稽又可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笑了。

他低下头,一只手将李梦的手掌送到嘴边,轻轻吻了吻那柔嫩的肌肤,另一只手搂住李梦的后脖颈,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处,瞪了李梦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恨恨道:“爷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这一夜,温存过后,四阿哥搂着李梦,两个人在枕上絮絮说着话。第二日不用上书房,胤禛可以多睡些时日,正是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一手缠了一缕李梦的长发,在手指间把玩,一边抬头看着窗外万字不到头,天边一点淡淡的暖色正在显现。

快天亮了。

胤禛盯着李梦屋子窗外看了一会儿,看出了端倪。

“你这屋子外面连一株树都没有,到了下午时分,日头直接打进来,光凭着帘子,能挡掉几成?能不热吗?”。

李梦在他的胳膊上调整了一个姿势——四阿哥压住了她的长发,她转了转头,把那一缕头发拔了出来,这才回答道:“当时也怪我,就想着能看见外面的景致,光线敞亮,就没让他们种树过来。”。

她记得,当时四阿哥开府的时候,造办的人的确是和她请示过的,就说这间屋外面最好植上树,却被李梦一口给回绝了。

她顶顶讨厌暗沉,最喜欢明亮畅快,什么时候想看看外面的景致了,推开窗子,一马平川地看出去,多痛快!要什么劳什子树?

于是那时候四阿哥就笑话她。说这建园子和笔墨丹青是一样的道理,哪里需重工浓墨,哪里需留白,都是有讲究的,有密有疏,方才合适。


状态提示:12.冰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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