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出云见谢如芙呆呆地不动了,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见是自己那个曾迷倒京城半数小姐的哥哥,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谢如芙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这位公子......”
“什么公子啊,”纪出云一脸奇怪,“这是靖小王爷,上次木樨宴上你不是见过吗?”
谢如芙大窘,那日只想着如何避开宗瑀和宗珩,连二人的长相也未曾看清,被纪出云一提,倒显得她是刻意躲避了,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道:“那日我只顾着看纪大公子了……”话还未说完,险些被自己咬了舌头,纪公子与荥阳曾家小姐早已订下婚约,曾小姐是他恩师小女,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众人皆知,当日那位上前与他攀谈的侍郎家小姐也并非是喜欢纪公子,而是曾小姐族妹。
“临川的确比我俊俏的多。”纪公子单名一个桐,表字临川。
宗珩将手松松握成一个拳抵在唇边,低声笑道。他微微低着头,只抬起眉眼看着她,笑意在唇边越漾越开。
谢如芙的目光顺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后停留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每一个细节终于合在一起,那个笑容就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心脏仿佛被一击即中,她都能感觉到她的脸已然烧得通红。
宗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穿着普通,头发只是随意挽成一个髻,此刻已略微有些松散,发丝散在她的颊边,她的脸红若朝霞,或者说,京城的姑娘看见他都会脸红,但甚少有红得如她这般的。
“你们在吃什么?”宗珩指指她手中的碗,很是好奇。
谢如芙回过神来,一边取过青瓷碗,一边问道:“这是秃黄油拌饭,小王爷可要尝一尝?”
宗珩见她脸上红晕慢慢退去,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又见皓腕似雪,青瓷碗被她手腕一衬,透出一丝碧莹莹来,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少顷,一碗热腾腾的的米饭就递到了宗珩手边,见宗珩接过之后,谢如芙打开了琉璃盖子,舀了一勺秃黄油浇在饭上,道:“小王爷,请用。”
宗珩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的碗,就这么简单?
纪出云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一把抢过,替他拌匀,再塞到他手里,道:“就是这么简单。”
宗珩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后,眼睛都亮了起来,鲜美程度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见他吃完一碗,意犹未尽的样子,纪出云才笑着问他来谢府作何。
“皇上新得了一块紫金墨,在我父王面前炫耀,将我父王气得掘地三尺,终于被他寻访到一块潘大家早年所制名墨狻猊墨,今儿一早便颠颠地入宫找回面子去了,”宗珩无奈一笑,“纪伯父生怕父王吃亏,也入宫去了,皇上便要留饭,又说只他们几个人不够热闹,便让小福子来传你我入宫。”
宗珩口中的纪伯父并非纪出云的父亲左相纪衍,而是纪衍兄长前任左相纪洹,因此世人又称他们为大小左相。
既然是皇上来传,谢如芙便也不再多做挽留,取了一罐已装好的秃黄油,又拿了粉色缎带细细绕了一圈打成一个蝴蝶结,送给纪出云。
纪出云也不推辞便收下了,眼神却还是盯着紫砂锅中正咕咕冒泡的蟹粉豆腐。
谢如芙不由失笑,命谷雨取了个暖锅,将蟹粉豆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递给清姿,又叮嘱道:“这豆腐凉了便不好吃了,我也不知这暖锅能顶多久,凉了尽管倒掉便是了,左右你想吃,下回我再做一次就是了。”
纪出云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宗珩走了。
才出如意居没多久,便见到了早已等在花架下的谢如宝。
谢如宝身着一条粉底百蝶穿花裙,文静娴雅,朝宗珩行了一礼后,便拉过纪出云的手道:“出云姐姐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宗珩轻咳一声打断道:“谢三小姐见谅,我和阿云还要入宫面圣,不便多留。”说罢,拉着纪出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纪出云只能回过头歉意一笑。
谢如宝盯着宗珩拉着纪出云的背影,紧紧咬住了下唇。
“小王爷和纪小姐……”身边的侍墨自然知晓自家小姐的心事。
谢如宝一扬手:“阿珩哥哥只将纪出云当做妹妹看,倒是……”她看了一眼花墙后的如意居,不过是叫一声的功夫,怎么会耽搁这么久?
“去查!阿珩哥哥都在如意居做了些什么!”
“看来你与谢二小姐很是投缘?”
纪出云抬眉看了宗珩一眼,点了点头:“的确,阿芙她……很是不同……”
宗珩本以为她会夸谢二几句,没想到却是这个答案,不由挑了挑眉,细想了想,忽而笑出声来:“的确,她很是不同。”
纪出云举起手中的琉璃罐细细端详,“秃黄油?为何要叫秃黄油?”
“这是姑苏方言,秃在姑苏是只有的意思。”宗珩在江南游历了三个月,自然见识过此物,只是京城在北地,谢徽陶生于斯,长于斯,他的女儿却懂这江南菜式,倒有几分意思。
马车辘辘向宫里驶去,到了宫门口,清姿等人自然是不能进去的。纪出云正要吩咐清姿将暖锅带回去吊在炉上煨着,却被宗珩抢了过去。
“听说如今的谢夫人并非你那好友的生母?”宗珩朝纪出云眨了眨眼,便大步流星地顾自走了。
纪出云盯着他的背影出了半晌神,这位爷,许是把阿芙放上心了?
靖小王爷宗珩,是京城有名的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