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床上,觉得自己慢慢麻木,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枕头一片湿润。她呢,她现在这般难过,为的究竟是俞秋晚怀孕,还是言泽的隐瞒。
她不想再想。
她是所求不多,陪在言泽身边就好。
其实攸同早就发现自己的懦弱,她一直在逃避,告诉自己言泽心里是有自己的,娶俞秋晚……只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未必有真心。她一直假装看不见,看不见俞秋晚毫不掩饰的幸福,看不见言泽对她的种种好……仿佛自己用布遮了眼,只看自己愿意看的东西,可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言泽与俞秋晚的孩子,终于扯下了这块布。
她现在头痛欲裂,不想见言泽,不想见俞秋晚,不想见这个府里的每一个人……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收拾好了东西,想着离开这里几天,等过些日子,等她理好情绪,等她能够自如地面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时,她再回来。
她留下字条,背着包袱,走到一棵树下时,却被什么东西砸了头。她抬头,就看到了斜坐在枝干上的莫珩逸,莫珩逸一贯喜欢爬树,这她是听言泽说过的。
这棵树很早之前便有,幼时他与言泽爬上去,容岚雪便在下面看着他们笑,偶尔出声提醒他们小心。长至节,府里过于热闹,他觉得压抑,便寻了这处安静之所,刚上来没多久,远远便看到攸同背了个包袱走过来。
莫珩逸从树上跳下来,他之前情绪隐藏的极好,现下眼底却是一片阴郁,袱,“出远门?”他可没听言泽说过。
“嗯。”攸同不看他。
“殿下知道么?”
“我留了纸条。”攸同顿了顿,“他会知道的。”
又闹脾气了,莫珩逸想,现下这个当口,若言泽不知,他又怎么会放她走,他刚想出声阻拦,攸同却开口了。
她看向他,直白不讳,“王妃怀孕……我已经知道了。”
莫珩逸默了,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即使瞒得再好,我再怎么不知情……到生产的那天,我总能知道吧……”攸同盯着他,神色痛苦,“我只是难受,我突然知道……我现在一团乱麻,莫珩逸,我只是想去做几天缩头乌龟,让我缓一缓……等过些日子,我想好了,我再回来面对这一切,可以么?”
和她完全不一样。莫珩逸忍不住的拿人与容岚雪比较,她从来不会逃避,勇敢,绚烂耀眼。
莫珩逸动了恻隐之心,偏过头,半响开口,“莫要他太过担心……”
攸同苦笑,点点头。
莫珩逸站在原地,看她渐行渐远。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离开,攸同走出府门时,回头看。那时她只想着,离开一段时日便回来,她虽从未把这个地方称之为“家”过,但心里却隐隐认定,这个地方是她的安身之处。
世事无常,白云苍狗。那时她从未想到,她再此踏入这个府门,以得却是以陌路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