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走进去,一步一步。
“微臣许青珂拜见君上。”
蜀王坐在王位上,抬了眼,淡淡道:“许青珂,今日耽误你查案时间,叫你过来是有一个人指证了两件事,其中一件涉及到了你。“
许青珂并未看旁边跪着的方子衡,她道:“微臣愿先听第一件。”
蜀王颔首,“那就让方子衡再把第一件说一说。”
方子衡感觉到许青珂站在边上,她的气质平时温润如玉,但真正到了殿堂之上,可如远山沉稳深远,让人心悸。
虽她无声,可他心中不稳。
一呼一吸平稳心态,方子衡才说:“下官方子衡,要指证罪官言士郎逃狱的那日前一天,曾在城南酒肆见过严松大人跟姜信大人两人一起喝酒,日后严大人再未露面,后便有言士郎逃狱......”
在场的官员已经听过一次了,自然从中听出了一些意味。
廷狱有内奸,这已经是公认的事情,不过到底是谁从中调度让那些死士得手,早也有人猜测。
最大的可能就是严松跟姜信,而这两人一个先失踪,一个后失踪,皆是蹊跷得很。
不过方子衡这一指证倒是可以大半怀疑那姜信了。
三皇子跟太子并不说话,前者淡漠,好像跟自己无关,后者皱眉,倒是一列中的云太傅淡淡道:“那第二件指证你且说来听听,毕竟跟许大人有关,可不能马虎了。”
他看许青珂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钟元站在他之前,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
朝官们安静,都看着,都想着,各有思量,蜀王好像有些深沉,就说:“方子衡,说!”
方子衡头更低了,“第二件便是下官跟许大人一同出自江东,只是地域稍有不同,但也深知姜大人当年出定远县办差的时候便与许大人有旧,后在江东也见过姜大人携廷狱卫官前来调查徐世德之案,他曾与许大人在水榭私聊,旁人并不能接近。”
这就有些暧昧了,徐世德案子是御史大夫两个双双落马的开端,本是廷狱着手,却跟许青珂扯上,而如今许青珂执掌御史台,其中会没有猫腻?
朝堂静默,忽有人开口:“方子衡,你第一件是指证的是姜信,乃是怀疑他是始作俑者,可有证据?至于第二件事,便是许大人跟姜信有旧,可邯炀谁不知道他们两人认识,便是从前有旧,也没什么可攻讦的,若非实证,你这般指证倒有几分僭越诬陷上官的嫌疑了。”
开口的是钟元。
御史大夫落马,言士郎陨命,他已经是文官之首了,自然言辞落地有声。
方子衡闻言顿时更加趴伏地上,“禀钟阁老,下官不敢,只是还有一件事下官想说。”
云太傅看了钟元一眼,“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若是真的,难道阁老还能偏爱一方不成?”
方子衡就说:“灯节那晚,下官偶然见过许大人跟姜大人见面,当时姜大人身边有一条獒犬,后这条獒犬一直跟着许大人......便是姜大人失踪之后,它便是在许大人身边了。”
云太傅笑了,“狗一向认生,何况獒犬,看来许大人跟姜大人关系极为亲密。”
这笑有些阴冷,这话有些歹毒。
“不过就算他们关系好也不算什么,毕竟姜大人到底如何,也未有实证。”云太傅忽然松了一回口,却不意味着退让,而是......
廷狱那边忽然最前列的狱官下官,“下官齐轩,有事要上报君上。”
蜀王抬了眼,眼底波澜不惊,道:“说”
“那夜姜大人主掌廷狱,带我等前去追击言士郎踪迹,但一无所得,其后他分派我等各自追踪,自己却是独自离开,当时下官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想姜大人的行为确实可疑,只是下官不能轻易僭越,也未查到姜大人踪迹,便是一直不敢上报。”
下官僭越指证上官,这种事儿很少,一般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实诚看不惯上官犯事,二是心怀拨测想借机上位。
这人是其一还是其二不好说,但选的时机实在好。
定了姜信背上言士郎逃狱那口锅,顺带着把如日中天的许青珂拉下水。
一石二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