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最忌讳与亲戚合伙,但谈生意的对方若是自家亲戚,在细枝末节上就会省下很多麻烦来。沈归只做出了一些听起来有些虚浮的承诺,又让齐返立刻筹集一批粮食以解漠北燃眉之急,这场生意竟然就算初步谈成了。
三人回到沈宅之后,颜青鸿哈哈大笑夸着沈归:
“我说妹夫啊妹夫,你可真是一个天生奇才啊!只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把……”
“等会!从哪论的又叫起妹夫来了?”
“就我奉阳看你那个幽怨的小眼神……能瞒的住谁啊?”
“颜老二你打住吧!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你那位鬼精鬼精的公主妹妹,还是留着祸害别人家的皇族子弟吧,沈某是无福消受了!”
颜青鸿面对沈归的义正言辞,也不急也不恼,只是慢悠悠的说:
“乐安也是我表妹,所以无论你娶了谁,叫你妹夫都是合情合理的!”
沈归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来拿我取笑?你这么占便宜的血脉,能安抚好漠北草原的使臣,本就是计划中事。不然你与兰妃娘娘,又怎么会陷入危险之中呢?而且目前我们也只是口头约定,到时候会不会生出变数来,谁也说不好……”
“咱们是什么人物?能解决掉漠北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剩下的事嘛,天塌下来也自有高个顶着……”
“东海关前枕戈待旦的平北侯郭孝郭安顺,你以为真的是只靠一个颜重武,就能顶得住的?”
沈归想要以此给志得意满的颜青鸿,兜头泼上一瓢凉水,可没想到这位二皇子仍是不以为意:
“难道没有了漠北的援手,北燕人还敢出东海关一步?难道他们不怕损耗过大了?你之前也说过,这次关键点在于漠北草原;如今我们解决了漠北危局,这东海关前的危险,也就不攻自破……”
“这已经是北燕大军第二次进驻东海关了,三军一动损耗甚大,你以为他们北燕人,还能再次接受一阵未见,就大军回撤的羞辱吗?北燕的朝堂局势可远比幽北三路复杂的多,而且小返之前说的你没听到吗?北燕朝堂上的主战派,如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颜青鸿眉头一皱,仰头想了想又一挥臂膀:
“打就打呗,如今我们只面对北燕一家,彼此胜负也就是五五之数,又有何可惧呢?”
沈归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两军对垒,也就等于是双方在对耗国力。你以为,是他北燕能耗到最后,还是我幽北三路能挺的下去呢?在我看来,这一仗打不打的决定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而且要打,就要打出一个结果来!就像二十年前的东海关一战,靠一场大胜打出二十年的和平来;如若不然,哪怕是小胜几场,对于被动应战的幽北三路仍然是亏的!”
颜青鸿被沈归眼中的豪迈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好友的眼中,闪出这般浓厚的战意来。尽管沈归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尽管沈归这份信心也是无凭无据,但颜青鸿看着他那炽热的眼神,竟然在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了几分信任来!
转过天来,宣德帝依循古礼,自卯时初刻开始,先祭天地,后祭祖先,礼成后再焚香净手,一直忙到午时初刻,才于金殿之上会见两家使臣。是的,这番繁杂的古礼,是帝王出征前的仪式。宣德帝颜狩是想以这番声势,对两家使臣展示自己绝不退让半步的坚定决心。
场面声势做的极为浩大,官员阵容也极为齐整,但在看到项青与穆格尔齐齐走上金殿昂首而立之时,宣德帝颜狩仍然还是眉角有些抽搐。是的,在这两位使臣的神色间,根本没有丝毫觐见帝王的尊敬与惶恐。
随后项青的一番尖锐词锋,更是直接证明了这点。在项青的口中,颜狩这幽北三路成了得国不正的盗匪,他颜家是钻了前燕解体的空子,窃国自立的奸贼。
最可气的是这位项青项阴山,根本无视颜狩这个幽北皇帝的身份,而是按照北燕给他“敕封”的名号,竟然称呼颜狩为幽北候!这分明是把即将爆发的三国之争,视为自家后院的剿贼行动而已。
也不知道这位项大人根本就是二杆子,还是他另有依仗,总之他在宣德帝与幽北文武百官的讥讽与斥责下,凭着胸中才气与口中翘舌,在场面上竟然不输分毫,犹如孔明过江东舌群儒那般的风采!
而本该是风暴中心的两位重要人物,却不约而同的缄口不言。这第一位自然是一贯沉默的丞相李登。他身为丞相,在正式会见北燕这位狂妄使臣的时候,却紧缩喉舌不发一言,这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但幽北文物百官、乃至宣德帝颜狩对于他的沉默早就已经十分习惯,所以根本也就没当成一回事;
而另外一个沉默的人,竟是漠北使臣穆格尔!这简直让宣德帝颜狩既有些匪夷所思,又感到喜出望外!按照北燕与漠北的联盟关系来看,这漠北一方本该是冲锋在前的主力炮灰!但这位炮灰先生却不知为何,仿佛没有一丝炮灰应有的觉悟,竟然开始用欣赏惊奇目光,四下打量起金殿的陈列摆设来!宣德帝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穆格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眼前一个项青就已经让满朝文武疲于应付了,而这个走神的漠北使臣,自己还巴不得他继续魂游天外呢!
而口干舌燥的项青项阴山,此时也在心中犯着嘀咕。他知道漠北人都是不善言辞的粗人,但自己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