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落地,大周权极一时的国母薛后,就此身死陨世。
眼见得薛后嘴角滴落着鲜血,神情却极为平和的闭目倒在了地上。
萧瑾萱此刻心里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有久久的叩拜未起,说明了她这会内心复杂的感受。
其实这会的萧瑾萱,看似叩拜已死的薛后,其实她的脑海里,却是因为对方的忠告,而不禁回忆起她自打进宫以来所经历的一切。
忽然间萧瑾萱不禁真的发现,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发生着改变,有的甚至陌生到面目全非,一时间抽身离开后宫的想法,极为强烈的在她心里泛起了涟漪。
但不管这种迫切想离开皇宫的感情多么的叫萧瑾萱心神难安,但心知还需等周显御回来后,在从长计议的她,还是将心神稳了稳后,决定先行将薛宜的身后事给料理一下。
因为薛宜如今是废太后,加上她又是皇室的大罪之人,所以没过皇后的国殇可享,更是无法安葬进皇陵,只能由萧瑾萱看着安置了。
而如今心里对薛后存着一份钦佩,又向来不会难为已逝者的萧瑾萱。
她虽然无法给对方国母规格的下葬,但降低到普通妃位入葬标准,萧瑾萱如今执掌后宫,这点还是能为薛后办到的。
可是等到她开口吩咐文昕去办的时候,就见得站在一旁,始终没走一定要看着薛宜咽气才肯罢休的陈后,却出声阻拦道:
“萧瑾萱哀家没有听错吧,你竟然要给废后薛氏以妃位的标准下葬,就凭对方重罪之人的身份她也配。要依哀家看来,就该一张草席为这个妖妇收尸,然后送去乱葬岗便是了。”
陈后这番话真可谓说的极为心胸狭隘了,难怪适才薛宜未死前,要讽刺对方以妃晋封太后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毕竟人死如灯灭,薛宜如今已经生机全无,可陈后在对方临终前鞭打动用私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一具尸身都刁难计较,的确半点太后的气量风度都没有。
而萧瑾萱闻听得对方这话,不禁眉头也皱了一下,已经心里再无恭敬之感的她,不禁即刻挑眉说道:
“既然太后娘娘有命,瑾萱自然不敢违逆,文昕马上按太后说的去办,找个草席将废太后丢去乱葬岗。”
一听得萧瑾萱竟然就这么乖乖照办了,都快在对方那碰壁习惯了的陈后,一时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文昕真的取来了一个破烂草席,陈后不禁觉得萧瑾萱还是忌惮她这个皇太后的,当即她这眉眼都得意的向上翘了几分。
而眼瞧着陈后那一副满意至极的神情,萧瑾萱的嘴角却暗暗勾起一丝冷笑,接着故意叹了口气的悠悠说道:
“其实废太后的确不该享有太高的下葬标准,这些瑾萱又怎么会不懂呢。只是毕竟对方是先帝的皇后,启帝陛下叫了几十年的母后。若是最后让人知道,堂堂一代国母最后竟然草席裹尸,甚至没有入土为安,只是往乱葬岗一丢。那不管对方身前究竟犯下何种大错,恐怕皇室这个脸都要丢大了。尤其若是传扬出去,这个命令还是太后娘娘您亲口下的,恐怕朝野都要为之哗然。不过既然这些您都不在意,那就当瑾萱没说过好了,我这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处理薛氏的尸身。”
萧瑾萱这番话状似随便一说,可句句听在陈后的心里,都叫她不由自主的颤上几下。
因为陈氏的皇太后之位,不是从皇后晋封上来的,所以她总担心受到非议,这都快成了一种心病了。
如今听得萧瑾萱所讲并非没有道理。她若连薛后的尸身都不肯放过,那陈氏知道她这个皇太后恐怕必然要招来一阵骂名和谴责不可。
因此哪怕心里在不甘心,甚至恨不得在薛宜的尸身上踩上几脚的陈后,在将这种冲动压下来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并妥协的说道:
“瑾萱,其实哀家不过是太痛恨薛氏的所作所为,因此一时言语有些过激罢了。这会想来你的安排的确颇为妥当,所以哀家也恩准了,就以妃位的规格安葬对方吧。哀家也累了这便回去休息了,你忙完这边的事情也记得快些回昭阳宫吧。毕竟出来这么久了,若是宫内出个什么事情,哀家知道你身子迁安,可别又气急攻心昏厥过去才好。”
望着陈后说完这番不着边际的话后,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才转身离开。
当即听得有些糊涂的萧瑾萱,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宫殿能有什么闪失。
可是陈后的话又叫她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总觉得对方必然是意有所指,只是她没参透罢了。
被弄的心神有些不宁的萧瑾萱,在将薛后的事情尽数交给文昕和黎刀处理后,她便先行往昭阳宫赶了回去。
毕竟萧瑾萱现在一双眼睛练就的看人极准,适才陈后的那番话中得意之感极为浓厚,所以她不禁猜测是不是竹心等人被故意陷害,趁她来天牢之际被针对了。
就在萧瑾萱心里焦急,不住吩咐抬轿撵的内侍动作在快一些的时候,忽然她就瞧见迎面也有一个轿撵速度不慢的向她这边靠了过来。
等到又近上一些后,当萧瑾萱看清楚来人竟然是沈文卿时,眼见得对方一脸的焦急之色,她心里就知道恐怕昭阳宫还真就出事了。
毕竟萧瑾萱在赶来天牢前,沈文卿是呆在昭阳宫寝殿内,静等她回去的。
因此这会沈文卿竟然坐着轿撵往天牢这边赶来,那必然是因为发生了变故,而对方又无能为力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