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仪别看如今官路亨通,身居六部尚书,可说到底他纵使有治国之才,但更多的时候,往往却充当着谋士的角色。
因此相比起周显御为了萧瑾萱,宁愿斩杀青穗,对自身不利,也绝难容得下对方留在自己的府邸内。
但郭仪必须保持冷静,就如同一个下棋的人,精密的分析着整盘棋局的走势利弊,然后从中选择出,最有利的落子点。
因此郭仪并非冷血无情,他能冒着丧命危险,甚至连妻儿都顾不上,随周显御赶赴新月相救萧瑾萱。
这其实都不难看出,他是个大忠大义之人。
只是善谋之人本就不能被私人情绪所左右,他所着眼所望,皆是要纵观大局才行。
而听了郭仪这番,除掉青穗也会有别的眼线渗透进来的话后,周显御不禁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对方所讲的确不无打理。
当即周显御告诉郭仪,他会慎重思考在做决定后,就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他想一个人静静。
等到书房内就剩下周显御一人,他不禁再次将萧瑾萱的灵牌捧在了手里,神情虽然冰冷,但却极为郑重的说道:
“瑾萱答应过你的事情,与你许下的诺言我周显御从未忘记过。如今我服用灵丹,在不用担心因为血煞之气暴毙身亡了。我会完成你信上的托付,除掉陈后一党,辅佐显辰亲政,然后我就下去陪你好不好。只是我如今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纵使我还知道思念你,可心里却在生不起难受的感觉,想哭也不会落泪,彻底变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了。但请你相信我没有忘记你,由始至终都不会的。”
周显御说到这里时,他意识里是想露出一记苦笑的。
但这种想法只在他脑海里闪过,但他的面容上却还是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出现。
而这种心里所想,却无法表达的诡异感觉,实则是极为难受的。
周显御在深吸一口气,将压抑之感尽数收敛后,就轻抚着牌位再次说道:
“郭仪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吧,这青穗我如今的确不能动她。但一个细作,本王原就对她无意,如今服用铁石心丹后,更不会与她藕断丝连。因此瑾萱希望你别在意,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眼下局势罢了。这世上最懂我的就是你了,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身不由己,在给我些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周显御脸上的神情虽然一片冰冷,但他却将刻有萧瑾萱名字的牌位,双眼微闭间,用脸颊轻轻的碰触在上面。
寂寥孤独之感从他的周身骤然而生,霎时间仿佛整个明亮的书房,都跟着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而丝毫不知道萧瑾萱仍旧活着,并且还以长德公主的身份,就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的周显御。
他又哪里知道,这会正被他心心念念的萧瑾萱,正在北戎关雎院内,也无比惆怅的思念担忧着他。
虽然相隔千山万水,但两人却都在闲暇有空时,拿出彼此昔日相送的信物,睹物思人。
有时一座就是数个时辰,就连天色渐晚都浑然不知。
若非紫英进来掌灯时,告知萧瑾萱该用膳了,可能她还坐在渐黑的房间里,手握着无忧簪默默无声的发呆呢。
而萧瑾萱这边晚膳才吃到一半,忽然守在关雎院外,如今负责她安全的唐奇就前来禀告,说是姚碧玉带着两个女儿来访。
闻听得这话,萧瑾萱自然赶紧叫紫英亲自去迎,等到她瞧见姚碧玉果真领着两个粉雕玉琢,年岁五六的小女娃进来后。
对孩子也甚是喜欢的萧瑾萱不禁站起身,立刻温婉含笑的说道:
“夜里雪路难行,姚侧妃怎么还带着两位小郡主过来了,快坐下取取暖吧。王兄不是说今晚要去侧妃娘娘那里休息,娘娘应该陪伴在兄长身边才对。”
将手里提着的食盒子放在了桌案上,姚碧玉先是细心的将两个女儿抱起,放到炭盆旁的细软椅子上坐好。
接着才颇为感激的对着萧瑾萱,俯身拜了一礼。
“三皇子原是去了我那里的,只是后来宫内急宣,殿下便先行离开了。碧玉我感念今日白天,公主您出言解围的恩情。所以特意备了些点心茶水,过来与公主殿下同享。而且我虚长公主几岁,咱们彼此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用敬语称呼也确实麻烦。若是公主不弃,就叫本妃一声姐姐便是,我也只称呼你为长德妹妹。毕竟妹妹与殿下亲厚,我是三皇子的侧妃,理应也和公主走的近些,彼此多联络感情才对。”
闻听得姚碧玉这话,萧瑾萱望着对方从食盒里取出的一盘盘精致点心,当即不禁会心一笑。
萧瑾萱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彼此心照不宣下,做起事情来也省时省力的多。
今早她求情示好的善意才递过去,如今姚碧玉就心领神会的来了,并且明显一副愿意联手的意思。
当即萧瑾萱就满意的看了对方一眼,更是随手拿起一块芙蓉糕,品尝一口后说道:
“侧妃愿意与我姐妹相称,这是长德的荣幸,我又怎会扫了碧玉姐姐的好意。至于今日出言求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其实若非正妃娘娘,将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凭碧玉姐姐的心智手段,又何须妹妹相帮。”
闻听得这话,姚碧玉轻笑不语,过了稍许后,她才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点心说道:
“长德妹妹说笑了,姐姐哪里有什么手段,只不过身为庶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