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里有余,但这几个人的语声都清楚传至,足见敌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确亦不凡。
俞岱岩听到这等侮辱师尊的言语,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岱岩,我叮嘱过你言语,怎么转眼便即忘了?不能忍辱,岂能负重?”
张三丰责道。
“是,谨奉师父教诲。”
俞岱岩恭敬答道。
“你全身残废,敌人不会对你提防,千万戒急戒躁。倘若我苦心创制的绝艺不能传之后世,那你便是我武当派的罪人了。”
张三丰叮嘱道。说着大袖一挥,走出门去。
俞岱岩只听得全身出了一阵冷汗,知道师父此言的用意,不论敌人对他师徒如何凌辱欺侮,总之是要苟免求生,忍辱传艺。
“不愧为张真人,这般胸襟之广,让人叹服!”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萧逸风心里叹道。
“抬我跟着师父。”
俞岱岩道。萧逸风和张无忌二人抬起软椅,跟在张三丰的后面。
四人来到殿上,萧逸风见殿中或坐或站,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总有三四百人之众。
张三丰居中一站,打个问讯为礼,却不说话。
“这位是我师尊张真人。各位来到武当山,不知有何见教?”
俞岱岩大声道。
张三丰大名威震武林,一时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但见他身穿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身材十分高大,此外也无特异情状。
萧逸风看这干人时,只见半数穿着明教教众的服色,为首的十余人却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份,不愿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数百人拥在殿中,一时也难以细看面目。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传呼:“教主到!”殿中众人一听,立时肃静无声,为首的十多人抢先出殿迎接,余人也跟着快步出殿。
霎时之间,大殿中数百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听得十余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走到殿外停住。
萧逸风从殿门中望去,心中苦笑,只见八个人抬着一座黄缎大轿,另有七八人前后拥卫,停在门口,那抬轿的八个轿夫,正是绿柳庄的‘神箭八雄’。
萧逸风心中一动,双手在地下抹满灰土,跟着便胡乱涂在脸上。张无忌便倚样葫芦的以灰土抹脸。两个小道童登时变成了灶君菩萨一般,再也瞧不出本来面目。
轿门掀起,轿中走出一个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火焰,轻摇折扇,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
萧逸风和张无忌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启禀教主,这个就是武当派的张三丰老道,那个残废人想必是他的第三弟子俞岱岩。”
只见她走进殿中,有十余人跟进殿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踏上一步,躬身说道。
“晚生执掌明教萧逸风,今日得见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赵敏点点头,上前几步,收拢折扇,向张三丰长揖到地,说道。
张无忌大怒,心中骂道:“你这贼丫头冒充明教教主,那也罢了,居然还冒用师傅姓名,来欺骗我太师父。”
“怎么明教的教主是一个少女?而且江湖传言‘琴仙公子’萧逸风一头紫金色长发,老道心下疑惑,还请教主明示!”
张三丰听到“萧逸风”三字,大感奇怪,当下合十还礼,忍不住好奇问道。
“张真人,同姓同名之人多了去,不一定非得那什么‘琴仙公子’叫萧逸风!”
赵敏被张三丰道破身份,脸色微红,不过她心里素质极强,瞬间恢复正常,笑道。
萧逸风则是大翻白眼。
随即知客道人灵虚率领火工道童,献上茶来。
赵敏一人坐在椅中,她手下众人远远的垂手站在其后,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内,似乎生怕不敬,冒渎于她。
“老道的几个徒儿不自量力,曾赴贵教讨教高招,迄今未归,不知彼等下落如何,还请张教主明示。”
张三丰百载的修为,谦冲恬退,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但师徒情深,对宋远桥等人的生死安危,却是十分牵挂,当即问道。
“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莫七侠四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个人受了点儿伤,性命却是无碍。”
赵敏嘻嘻一笑道。
“受了点儿伤?多半是中了点儿毒。”
张三丰冷笑道。他深知几个徒儿尽是当世一流好手,就算众寡不敌,总能有几人脱身回报,倘真一鼓遭擒,定是中了敌人无影无踪、难以防避的毒药。
“张真人对武当绝学可也当真自负得紧。你既说他们中毒,就算是中毒罢。”
赵敏笑道。赵敏见他猜中,也就坦然承认。
张三丰又问:“我那姓殷的小徒呢?”
赵敏叹道:“殷六侠中了少林派的埋伏,便和这位俞三侠一模一样,四肢为大力金刚指折断。死是死不了,要动可也动不得了!”
张三丰鉴貌辨色,情知她此言非虚,心头一痛,突然喷出了一口逆血。
赵敏背后众人相顾色喜。见张三丰喷出一口逆血,便以为空相偷袭得手,这位武当高人已然受伤。
却不知道是张三丰怒极攻心而已。
赵敏当即就开始劝说张三丰投靠朝廷。
张三丰双目如电,直视赵敏,说道:“元人残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为了驱逐胡虏,还我河山,凡我黄帝子孙,无不存着个驱除鞑子之心,老道虽然不才,却也不会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