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三,我去你大爷!”
密闭的空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不知为何,声音颇为沙哑,削了两分气势,又夹了两分哭腔,像是被欺负到绝境,委屈至极的嘶吼。
一点也不强势,反而透出一分可怜。
陆恒抓紧床单,视线被泪水模糊,他浑身都没了力气,只能望着头顶华丽昂贵的大灯缓缓喘气儿,神魂出窍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密密麻麻的热汗变冷,粘黏得叫人心生烦躁,季寒翻身撤离,抬腿脚踹了他一脚:“滚!”
声音沙哑,残留着尚未褪尽的愉悦和性感余韵,穿透耳膜刮得陆恒心尖颤了颤。
他以为季寒不会再见自己,没想到今晚季寒会特意把他叫来。
他没吭声,起身下床,默不作声的套上裤子。
闹得太过,手颤抖得厉害,衬衣扣子半天没扣上,季寒又踢了他一脚,眉目清冷的斜睨着他:“今儿怎么不闹了?”
话里带着嘲讽,似乎等着他不顾颜面的撒泼打滚。
陆恒和季寒打小就认识,发展了成现在的床上关系也快十年了,连彼此什么时候起夜放屁都熟悉到不行。
陆恒不是什么识趣的情人,每次发现季寒身上有了香水味或者吻痕,都会跟他大闹一顿,闹得最狠的一次,陆恒当着季寒的面割了腕,现在左手一到冬天就痛得哆嗦。
听见季寒这话,陆恒的手顿了顿,脸上表情淡淡,没有太大的反应,等把衬衣扎进黑色西装裤,伸手拿了床头柜上那一张红艳艳的请帖。
请帖旁边还有一沓钞票,四千,是季寒对他的明码标价,陆恒扫了一眼,没动那些钱。
“有劳三少亲自送请帖给我,份子钱我一定会准备得足足的。”
他的嗓子跟废了一样,充满沧桑的性感,与清俊书卷的形象全然不符,透出诡异的违和感。
说完拿着请帖朝门外走去,季寒已做好他会不依不饶闹上一番的准备,见他这样,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安,狐疑的看着他,待他走到门边低声道:“婚礼你不用参加,老子也不需要你砸锅卖铁的钱凑份子!”
自那次割腕以后,他对陆恒说话便越来越刺耳难听,恨不得一句话将陆恒捅个对穿。
脑袋晕沉沉的无力思考,这人说出来的话却像冰棱一样尖锐,刺得陆恒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抓着请帖的手紧了紧,终究还是没忍住,陆恒扭头看着那人,眼眶热得好像有岩浆翻腾。
他向来没出息,陆家没了,就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谁都能上赶着踩一脚。
被他这么一看,季寒安心了些,胸口却涌上厌烦,靠坐在床头,也不扯被子盖着身体,点了一支事后烟等着他哭闹,然而等了半天只等来打着颤的一声低唤:“三哥。”
自从陆家破产,陆慎被抓以后,季寒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久到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猝不及防的,他呛了口烟,肺腑揪着不停地咳。
咳嗽间他听见陆恒要哭不哭的问:“为什么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