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夫人捂着胸口,扶在门边泣不成声。
咏熙马上转身,握紧他的手,贴在脸边蹭着,"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床上的男人,瘦得快要辨认不出原来的样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又黝黑的眸却是漠然的。
"瑾行!瑾行?"咏熙撑在床边,挨近他的脸,低声唤着,眼泪成了串,如数砸在他的脸上。
连夫人这时过来,轻轻扶住她,"咏熙…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知道,儿子是绝然不会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的!
"妈!"咏熙反手握住她的:"你看,是瑾行!他没死!"
看到她欣喜若狂的样子,连夫人心里更难受了,"妈知道,一直都知道…"
咏熙的脑袋里被他没有死的这个事实给占据了,根本无暇分析其它,只是不断的说:"瑾行还活着…"
连夫人一咬牙,扯住她,"咏熙,先跟妈回去!"
她叫来菲佣,两人拉着咏熙,咏熙想要挣扎,"你们干嘛拉我啊?你们别拉我…别拉着我…"
"我要跟瑾行说话!你们干嘛啊?!"
直到她的声音被房门阻挡在外,床上的男人才缓缓动了动手指,眼睛慢慢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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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熙真的气坏了,她红着眼圈委曲的问:"为什么不让我留在那儿?我…我好不容易才…"
她低头,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连夫人坐在对面,不时擦拭眼泪,这时,连玉城推着父亲来到客厅,看到这情景,他也沉默了。倒是连守望开口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咏熙说会话。"
连玉城应了一声,牵着太太的手离开了。
连守望坐在轮椅上,较几日前更显老态,可眼神依旧犀利。
"你都看到了?"他问。
咏熙站在对面,一字一句:"瑾行还活着!"
她现在对眼前这些阻止她和瑾行见面的人,隐约生起了敌意。
连守望也不瞒她,点头:"是,他还活着。"
"为什么?"她问。
知道她想问什么,连守望淡然道:"从废墟里找到他时,他就成了这个样子,脊椎压迫神经导致全身没有知觉,只是大脑还有些清醒罢了。"顿了下,他说:"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高位截瘫。"
咏熙只觉得胸口像被重物击中,破碎腐朽。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无从判断出"高位截瘫"是什么概念!
"我们见到他时,他就说了一句话…他说,就当他死了吧。"
连守望深深呼吸,说:"我了解我孙子,他不是懦夫,不会怕活着!他是不想你知道…面对逝去的人,把他永远搁在心里面,远比亲眼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一天天失去生命的光彩,要幸福得多。"
事后,咏熙回忆起,她忘了那天是怎么挺下去,听着连老说完那番话的。
像灵魂出了窍,安静的看着另一个徒然生悲的自己,然后,收拾起眼泪,继续做她该做的事。
她说:"就算他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还是活着。"
转过身,她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他。"
连守望凝视一眼,"我们都应该做好一个准备。"
咏熙没回头,"不可能的,我再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了。"
连守望瞧着她,竟笑了。这姑娘看着软软的,骨子里还真挺像他们连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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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后院,踏过小桥,推门走进去。
没有眼泪,平常得就像之前许多个日日夜夜,唯一的改变,只是习惯了这么个人。
去卫生间取来干净的毛巾,走到床边,坐下来擦着他的脸,然后是双手,看到上面留下来的疤,她低着声音问:"能说话吗?"
他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