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桑飞奔在盘旋的山道上,心里那股奇异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尽管他已痛下决心永远忘记凡尘俗事,可是,君玉告别时那微笑的面庞太过凄凉,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坚定的决心慢慢地松懈下来,他奔跑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终于,他调转头,往君玉离开的方向追了回来。
他一路追踪着山道上的马蹄印迹,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终于,那马蹄的痕迹在山道的一片坡体变得混乱不堪,且就此消失。
他探头看了看那片不太深的沟壑,有明显的小小雪崩的痕迹。
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立刻化成了现实,他像壁虎一般踩着山崖,跃下那沟壑,沟壑里砸了三个大大的雪坑,看得出,一个是马的痕迹,而另外两个却是人的痕迹。
在那马的雪坑印记上,有一大片血迹,显然是马留下的,而雪地上的另一个坑边还有一小团血痕,几乎被冻成了一团红黑色的冰块,空气中,似乎还有着微微的血腥味。
他心里一松,君玉是一个人,这痕迹却是两个人,可是,如今,这两人一马都已经没有了踪影。可是,立刻,心里又一紧,那马蹄印却正是记忆中小帅的。
他看了看沟壑凌乱的足迹,显然,这场雪崩是马失蹄造成的,并不太严重,所以,那两人一马已经沿着沟壑往外走出去了。
他顺了那沟壑的足迹走出去,天色早已黑尽,在那山道的分叉口,只辨识出那足迹是在往回走。
墨汁一般的黑夜中,风呜呜刮着,像隐藏着无数的妖魔。拓桑已经完全辨识不出任何足迹了,他紧一步,慢一步地走着,那两人一马似乎平地消失了。
好一会儿,忽然听得远远一声马的悲鸣,这悲鸣太过凄厉,久久地在群山黑夜里回响。
拓桑多次听过这马的长嘶,立刻往那方向奔去。
越来越砭骨的夜风里,那马儿又是一声悲鸣响在耳边,几乎让人心胆俱裂。
拓桑奔过去,他亮了火褶子,却见一见宽大的斗篷紧紧罩着两个人,他掀开斗篷,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冰凉。
而那斗篷的主人,竟然是朱渝。
他也顾不得朱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和君玉在一起,立刻分开二人,在每人口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一手抱了一人,在山道上飞奔起来。
※※※※※※※※※※※※※※※※※※※※※※※※※※※
圣宫。
烛光下,赤巴面色从未有过的焦虑。
他虽然是外事总管,但是,平素静心修炼,修为虽然比不上圣宫第一流的得道长老,可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方寸尽失,可是,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丝毫冷静沉着,几乎完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名“博克多”身边的贴身僧人走了进来,面色依旧十分惊惶:“‘博克多’还没有回来。”
赤巴面色更变:“只留下一人等候消息,其他贴身僧人立刻分头去找,记住要秘密行事,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几名贴身侍从领命而去。
赤巴手执转经筒,却哪里念得下一个字?
约莫一注香的时间,一名十分高大的教徒拖了条铁棒进来,正是夏奥。
赤巴立刻道:“情况如何?”
夏奥神色紧张地摇摇头:“莫非‘博克多’落到了拉汗教的手里?”
赤巴几乎绝望了起来:“明天就是换袍节,要是‘博克多’再不出现,到底该怎么办?”
“换袍节”不仅有圣宫上下和三大寺院的参与,更有驻地大臣的参与,双方要交换礼节。“博克多”无故缺席“换袍节”,还是圣宫历史上头一遭,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可怕的猜测。
赤巴一声怒喝:“立刻叫贴身侍从。”
留守的那名贴身侍从惶恐地走了出来。他是负责“博克多”起居的两名侍从之一,对“博克多”的行踪最为了解。
“博克多最近行为是不是十分反常?”
贴身侍从不敢不答,只得道:“‘博克多’以前的行为一直十分正常,自今年‘雪域节’后,就经常忧心忡忡,时常外出……”
“都去了哪些地方?”
“不知道,我们不敢过问‘博克多’的行踪。最初,我们以为他是寻密地修炼。”
“‘博克多’这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8天之前,我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回来,谁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一有‘博克多’的消息立刻回报。”
贴身侍从答应一声,离开了。
夏奥道:“现在,该怎么办?”
赤巴想了想:“如果‘博克多’明天早上还不出现,就告诉来宾,‘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无法出席‘换袍节’。”
“应付得过去么?”
“不知道,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驻地大臣的府邸。
秦小楼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博克多的换袍大典。他这个驻地大臣的主要职责就是和圣宫协调好关系,维持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稳定以免为外来势力所趁。
出席博克多的“换袍大典”,是他一年工作中必须出席的重大活动之一。当他换好礼服,带了几名主要官员正准备出门时,忽报赤巴有要事求见。
秦小楼十分意外,可是,听完赤巴的事由,他就不止是意外,而是惊诧了起来:“你说什么?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不出席‘换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