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白遭了一顿毒打,她如今打心眼儿里恨起了人贩子,和这买卖人口的一家子。
全是法盲。
只可惜离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以及认命似的麻木,还差了许多。
她心惊胆战的缩在被褥里,耳边听见母子俩的说话声。
“阿荣,你以为我好端端地想打她,还不是这贱丫头欠收拾。你是不是知道,要不是村里的叔叔伯伯帮你看着,她早就跑到山里去了。”
刘二娘斜了一眼被褥里的隆起,嘴里骂骂咧咧地说。
刘荣朝前走了几步,一把扯开被子,皱着眉打量床上蓬头垢面的女人,见她吓得直打哆嗦,也看不出长得好不好看。
便扭头问刘二娘:“你别是把人打傻了吧?”
这么一说,刘二娘也紧张起来,这可是花了好几千买回来的,要真傻了,那钱不是打水漂了。
她黑黝黝粗粝的大手捏住沈薇薇的手臂,沈薇薇故意往后缩了缩,摇着头神经兮兮地喊着:“别打我,别打我…….”
“要不要找人看看?”刘二娘小声问了一句。
刘荣捏着她的下巴,打量货物似的看了半响,见她相貌果然生得漂亮,心中很惊喜。
又看她一脸傻子样,只觉得扫兴,手一放,一脸嫌弃道:
“哪儿来的钱请人看,估计是受刺激了,先看两天。”
又瞪了眼他娘,嘴里警告着,“这两天先别打她,屋里锁着,她跑不了。”
刘二娘一向对儿子惟命是从,唯唯诺诺的点了头。
沈薇薇学表演出身,演起傻子来驾轻就熟,眼看糊弄住了他们,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吱呀”的一声,木门拉上,刘二娘给屋门落了锁。
沈薇薇透过高高的窗户往外看,蓝天白云青山连绵,风景倒是秀丽。
也不知这个村子里有多少被拐卖的妇女,又有多少本是拐来的媳妇替儿子买山外女人,让更多无辜的人重复她们悲剧的人生。
她全盘接收了黄玲玲的记忆,包括她的思维方式和观念,更有利于她融入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中。
她虽装傻逃过一劫,但刘荣眼中毫不掩饰的觊觎之色,她看得分明。
这大山里因重男轻女,女孩本就少,漂亮女孩更不多见,就怕哪天刘荣色欲熏心连傻子也不放过,所以她必须在这之前完成体验。
后面两天,给她送饭的任务落在刘荣身上,平常不着家游手好闲的儿子,这些天一直待在家中,可把刘二娘高兴坏了。
准备的吃食都丰盛许多,刘荣端着一碗糖心鸡蛋进屋,绿豆眼在瑟瑟发抖的沈薇薇身上转悠,那碗往她眼前一伸,恶狠狠道:“赶紧吃了。”
沈薇薇眸光一闪,忙不跌地一把接过往嘴里灌,热乎乎的糖水沿着仰起的下巴,汇入衣领里,狼狈不堪。
刘荣看得一阵嫌弃,心道,要是真不能好了,以后真得和傻子过一辈子?
屋门再度被锁上,沈薇薇擦了把脖颈处黏糊糊的糖水,身上好歹有了点力气。
她望着缺了玻璃的窗户,心里谋划着又一次的逃跑。只有将自身彻底置于绝望的险境,她才能真正与小容两度逃跑失败后的心境相通。
这天,刘荣被隔壁山村的混混喊去偷鸡摸狗,只剩刘二娘坐在屋前拣着藤上的花生,顺便看着她。
屋门锁着,窗户比她人还高,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余光瞥见桌子上的大瓷碗,她计上心头,“哐啷”的一声响,瓷碗砸在土墙上,碎片四溅。
她推倒木桌,嘴里发出神志不清似的叫喊声,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刘二娘。
她揣着钥匙开了锁,开门就见沈薇薇双手掐着脖子,躺在泥地上打滚,眼睛直翻白眼,把她吓得够呛。
但刘二娘是什么人,迅速反应过来,走上前几步,蹲在地上,想掰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沈薇薇用力推翻她在地,迅速爬起来往屋外跑。
刘二娘意识到上了她的当,气的心火直冒,急忙跟着跑出去。
“我家儿媳妇要逃,你们快追她,别让她跑了……”
刘二娘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喊。
听到这边闹出动静,整个山村的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往屋外跑,一阵鸡飞狗跳。
在这种拐卖妇女的山村里,村民都很团结,谁家媳妇跑了,其他人家必须拦住,否则跑出去一个,这里其他人的媳妇就也留不住了。
尤其是心还没归这里的年轻媳妇,村里的人都会帮忙盯着,不会放走一个。
沈薇薇耳边迎着呼啸的风声,身后跟了十几个愤怒的村民,身前也不断有村民要拦住她,她灵活地躲过。
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她突然有点后悔这么冲动,试图逃出山村,对村民来说是大罪,而且刘荣知道她不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些村民目无法纪,无视道德,拐卖来的女人是他们的私有物品,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仗着法不责众,哪怕有警察前来搜查,他们也能扛起锄头、扁担把警察赶出村庄。
她闭了闭眼睛,胸中升起怒火,这群法盲简直是社会的蛀虫。
沈薇薇一鼓作气跑到田埂上时,已经渐渐跑不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豁牙老男人,一把揪住她。
狠狠将她拖倒在地上,凶神恶煞地举起手掌想抽她,“你这臭婆娘还敢跑?进了我们村,生是村里的人,死是村里的鬼,再想跑,我替阿荣打死你。”
沈薇薇后背一阵生疼,眉头紧紧锁着,目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