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梁越听越觉得脊梁柱发凉,手脚发凉,发软。这时候,任孙维梁再有定力,也无法表现出镇定了。
孙维梁此前千算万算,给自己规划了详细的蓝图,自信无论发生什么意外,自己都能一一应付,一步步踏实的走下去。却从没考虑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受到不明的威胁,甚至直接危及自己的性命。
胡太爷不是鲁莽的人,他今晚能特意把自己找来,跟自己说上这番话,一定有了相当的把握,不,可以说胡太爷说的,就是事实!
没想到,自己像个辛勤的蜜蜂一样,一步一步的按照既定规划走着,很痛快,很是酣畅淋漓。过程中又得到郭放和折御卿的赏识,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料到,自己身边,早有一双冷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更为可怖的是,那个白天政,还故意跟自己示好。若白天政那天说的话是真的,这非他本意,那就一定是背后的马帮授意了。他们为什么要如此作为?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孙维梁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已不能正常的思考,只想赶紧带着家人躲的远远的,避开这些是非。
胡太爷看见孙维梁脸色苍白,冷汗直往外冒,说道:“七哥儿,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对方暂时还没准备动手,这一点确信无疑。我想,关于孙家与石州马帮之间的恩怨,老夫人那里会更清楚。七哥儿不妨回去问个明白。
在这里,既然我们已经知道白天政的身份,优劣之势已经逆转。你帮了我们胡家大忙,胡家当然要为你效死命。白天政那边,自有我们胡家照应。”
“孙少爷,”胡小妹提醒道,“白天政不过对方的一枚棋子,即使拿掉白家,对方也没有多少损失。如何揪出背后的黑手,是你现在该着手考虑的事情。”
孙维梁叹口气,说道:“你们说的对。这事对我来说无啻于天降霹雳,有些承受不了,失了方寸。此事确实非我一人所能应付。至于下一步怎么走,我需要冷静下来,才能拿出主意。”
“七哥儿,我们兄弟俩以前多有得罪之处,你不但不怪罪,反而仗义出手,拯救我家与水火之中。我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懂知恩图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办得到,一定万死不辞。”胡善堂和胡善正站出来,向孙维梁保证道。
“多谢,”孙维梁有些无精打采,胡家人也都能理解,无论是谁,乍听如此凶信,也会魂不守舍的,“此事凶险异常,你们能不沾惹就不要沾惹。有相请之处,少不了劳烦你们。”
“七哥儿,你马上就要去帅府为官,安全上暂时无忧,倒是你的几个兄弟,还是要提个醒,别着了人家的道儿。”胡太爷提醒孙维梁。
“多谢多谢。”孙维梁脑子里似乎塞满了东西,已经不能系统的思考,只有唯唯而已。
胡太爷见状,不再说话,只是让胡善堂、胡善正兄弟妥善送孙维梁回去。
“爹,这事对孙维梁来说就是晴天霹雳,看他那样子,我怕他受不了。”孙维梁走后,胡小妹担忧的对胡太爷说道。
“受不了也要受,”胡太爷说道,“以前他不过是一方小地主,就算挺活跃,也不过局限在十里八乡的地儿。马帮不注意到他,有这个可能。现在孙维梁成为帅府幕僚,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假以时日,孙家势必要重新崛起。而孙维梁就是支柱式人物。换做你是孙家的仇家主脑,你会放过孙维梁,让他安生吗?”
“可是,我瞧他那样子,分明是被吓坏了。爹你会不会用力过猛了?他毕竟还只有十五岁。”
“敌人不会因为他只有十五岁,就对他掉以轻心,放过他的。”胡太爷说道,“有些事情,就算承受不了,也得咬牙去承受,这就是男人该有的担当。”
胡小妹不说话了,默默的望着窗外的黑暗,想着什么。
孙维梁回到家,再也没有与他们交待打井的心情。没精打采的应了两句,便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拿被子蒙上头,缩成一团。
孙维梁的异样,把家里人都吓一跳,问跟来的胡善堂怎么了。胡善堂只说让他们好生看着孙维梁。他自己想明白,自然就会好的。
孙维梁确实在想,在思考。说到底,自己还是不怎么适应这个时代。自己骨子里仍然是前世那个孙维梁,习惯了法律约束下生活、工作。而这个时代,在这样的村庄里,法律根本不怎么起作用,维系一方秩序的是大族,仁义为主的传统礼法都要靠边站。
说白了,相当于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孙维梁结交了何振东、郭放,又得折御卿青睐,自认为已经足够适应了这里的规矩,凭自己的这些背景,足够自己在当地横行无忌了。
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孙家大敌却让孙维梁意识到,结交再多的官方实力,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保命手段,还是没用。
这个大敌显然不准备一刀捅了孙维梁解决问题,他们似乎前世的虐待狂,要一点一点的折磨,让孙维梁痛不欲生。这个过程,甚至官方都很难插手。
这样的大敌,孙维梁该如何去应对?孙维梁完全心中没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认为崔夫人,大哥二哥他们能够想出什么好办法。
骨子里,孙维梁非常的自负,前世就是如此,这世的孙维梁较之他人又多了知晓未来历史大事的优势,更是如此。
自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