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银嬷嬷连忙高声打断她,有些事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也不过是让自己难堪罢了!
太夫人板着脸冷哼道:“我最气不过的,便是她一个出身卑贱的小贱人,竟也敢瞧不起我的岚儿!嫁给岚儿倒像是委屈了她一样,打量我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还不是……”
银嬷嬷叹口气,劝说道:“夫人您与她置什么气,若不是岚哥儿……凭她,给咱们岚哥儿做妾都不配,夫人你又何必与她计较。最要紧的是岚哥儿,岚哥儿现在护着她,夫人您便顺着岚哥儿些,没得因为一个出身卑贱的丫头伤了你们母子的和气,您说是不是?”
她伸手接过银嬷嬷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方开口道:“我让卢氏那个贱人进门来,就是为了照顾我的岚儿,那贱人非但不仔细看顾岚儿,还敢撺掇岚儿与我置气。小贱人,太久没有收拾她,便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
太夫人紧绷的嘴角终是慢慢松懈了下来,然而眼里的阴霾与森森阴气,却是许久都没有褪去。
她是李凤岚的乳母,李凤岚变成那个样子,她的难过与心疼不会比太夫人少半分。因此每当太夫人生气时,也只有她敢上前来劝说。
她的心腹银嬷嬷奉了热茶来,一张圆月似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夫人,快消消气。您这要是气坏了身子,不是正好如了旁人的意么?真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岚哥儿可如何是好?这满府上下这样多人,除了您,谁还儿?”
回到落梅居,太夫人铁青着脸坐在梨花木雕缠枝牡丹的罗汉床上生闷气。
……
太夫人瞧着她清瘦素净的背影,恨恨的瞪了半天,方领着丫鬟婆子走了。
好不容易将闹腾不休的李凤岚收拾干净,又哄着睡下了,太夫人退出房间后,这才冷着脸责骂了面无表情的卢氏一通,罚她去侯府的小佛堂跪足一个时辰方准起身。卢氏淡淡应了,转身就往小佛堂走去。
太夫人闻言,泪水落得更快更急了。
李凤岚伸出手,笨拙却认真的将太夫人面上的泪水擦干净:“你不骂小卉,我就不讨厌娘。”
太夫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泣不成声道:“娘说话算话。你是娘的命啊,岚儿,谁都可以不理我,只有你不可以。你要是讨厌娘,不理娘,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岚儿乖,不要讨厌娘。”
李凤岚见她如此说了,这才慢腾腾的走过去,认真说道:“你说话要算话,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太夫人听着他一口一个小卉,为了维护卢氏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一双充血的眼睛灌满了风暴与厌憎,却还是生生的忍耐了下来,“好好,她不会害你,是娘误会了她,娘以后不会再骂她了。岚儿,到娘身边来。”
李凤岚却气鼓鼓的反驳道:“小卉也不会害我。”
“我就是坏人吗?”太夫人红着眼哀凄又无奈的看着视自己为仇敌的儿子,“我是你娘啊,岚儿,这世上只有娘才不会害你,你明白不明白?”
李凤岚本来因为气哭了太夫人而有些不安与无措,听闻太夫人还骂卢氏,噘嘴瞪着太夫人,闷声道:“不许你骂小卉,小卉才不是贱人,她是好人,她对岚儿很好很好的!”
太夫人身子一晃,扶着丫鬟的那只手用力的指甲都扣进了丫鬟娇嫩的肌肤里,喘了好半天还是眼冒金星:“岚儿……岚儿,我是你娘,娘为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却跟娘说你讨厌我,就因为卢氏那个贱人?”
“你是坏人,你让小卉伤心,你骂小卉。”李凤岚到底是稚子心性,见太夫人哭了起来,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一样,不似方才一样穷凶恶极的对着太夫人吼叫,却还是小声说道:“你把小卉都骂哭了,小卉伤心,我讨厌你。”
太夫人只觉得心口一痛,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岚儿,你,你说什么?”
李凤岚却根本不让她靠近,疯了般挥舞着双手阻止太夫人的靠近:“你走,你走开。娘是坏人,你欺负小卉,我不要跟你说话。”
“岚儿,她不会走的。”太夫人掏出手帕,细心的为儿子擦掉眼泪鼻涕,“她如今是你妻子,除了呆在你身边服侍你,她哪里也去不成!岚儿乖,娘在这里,岚儿不怕,娘会把所有欺负你的坏人都赶走,娘会保护岚儿。”
太夫人险些被他推搡在地,幸而身后的丫鬟扶了一把,她瞧着李凤岚为了卢氏急的脸红耳赤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红着眼呵斥着丫鬟婆子将他拦下来。
然而李凤岚却用力挣脱太夫人的手,想要追着卢氏去:“小卉,小卉你不要走,岚儿害怕,你不要离开岚儿。”
太夫人咬牙狠狠瞪着卢氏纤瘦的背影,呸一声骂道:“做这死人样给谁看?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我岚儿定是见多了她那张死人脸,才会吓得做恶梦!”
卢氏垂着眼,白的有些病态的清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她神情木然的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一眼没有看哭的惊天动地的李凤岚。
太夫人阴沉肃杀的眼扫到默默立在一旁的卢氏身上,斥骂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打水来伺候岚儿洗脸!”
不过她不着急,只要她还活着,只要东平侯府还在,总有一日,她会找出害她儿子的凶手来!
她疼惜的眸光骤然变冷,虽然事发多年,但她仍是不信当时的事情没有人搞鬼!无缘无故她的岚儿怎么会吃错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