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笑一阵,便有嬷嬷前来寻李淑珮,正是关三太太花了大力气给她请的教养嬷嬷。嬷嬷板着脸,只说李淑珮上课的时间到了,便是当着若薇的面,也没有半分情面可讲的样子。
李淑珮扁着嘴巴满心不愿,却还是磨磨蹭蹭的跟着她走了。
李淑瑜也跟着起身,打算随李淑珮一道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若薇,若薇便叫住她,“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说着摆摆手,示意明月她们先出去。
等屋里只有李淑珮与若薇两个,她才开口问道,“嫂嫂,青霜的事真的是绿颖做的?我也认得绿颖,她原在四哥屋里服侍的,不过因为长得太娇俏了,我娘很是不喜,又抓不到她的错处,便时时刻刻的防着她。绿颖也看出来了,恰逢那会儿尤姨娘被抬了姨娘,身边要人服侍——因为那时候花姨娘常常来我们府里小住,绿颖与那时候还是花姨娘身边的丫鬟的尤姨娘是打小就认识的,听闻两人情分还不错,绿颖便自请去服侍尤姨娘了。”
她顿一顿,见若薇听的认真,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这才又继续说道:“我是觉得,绿颖这样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丫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担心嫂嫂你被人蒙蔽了,放过了真正的坏人就不好了。”
若薇微笑道,“我心里有数,因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所以只好让绿颖先背了这黑锅。”
李淑瑜舒一口气,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原来嫂嫂早已有了主意,我就知道嫂嫂是不可能被蒙骗的,是我瞎担心了。”
她说着,有些羞赧的对若薇笑了笑,“青霜是嫂嫂身边最得用的,那人这样做,一来是想令嫂嫂在人前丢个大脸,二来,怕是想要断了嫂嫂一只得力的臂膀。其用意是什么,我也说不好。不过定然是咱们府里的人,嫂嫂你千万要当心些,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她也知道若薇心里定然十分清楚这些,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是真的不希望这样喜爱又敬重的嫂嫂有任何危险与不测。
若薇谢过她,将她送到门口。
李淑瑜从头到尾也没有提起她有身孕的事,也没有往她肚子上望一眼,想来还不知道此事——没想到汤二太太竟能对她也保守住秘密,这让若薇对汤二太太的行事又满意了几分。
……
两天后,盯着领走小环一家的牙婆的人匆忙来报信。
“……说是京城外有个富户瞧上了小环的姐姐,想买了去做妾室,就顺带将小环一家也买了过去。牙婆领了人往那边去时,经过黑石崖,撞上了黑石崖上的土匪,一群人无一幸免。”喜鹊沉了脸,将送回来的消息禀告给若薇听。
若薇正在温暖的屋子里逗弄庄若梅特地给她找来的毛色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凤头鹦鹉,闻言喂食的动作微顿,“全死了?”
喜鹊点头,咬牙道:“连牙婆都没能幸免于难。事后有官兵上那黑石崖围剿土匪,却连土匪的影子都没看见。”
若薇往笼子里丢了几颗瓜子,便让春晖将它拿出去,“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人,杀人灭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夫人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喜鹊忍不住问道。
若薇叹气:“人都已经死了,我便是有疑心的人,也没用。罢了,慢慢来吧。”
……
十一月初六,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入宅、嫁娶、求嗣。
一大早,东平侯府上上下下都忙开了。好在先前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众人只需按照流程忙碌就行了。
汤二太太天不亮就赶到莲华院来,她今日穿着秋香色菱花绸袄,配水袖白团花的棕裙,一头乌发挽成端庄的圆髻,带了赤金南珠凤头步摇,通身贵气。
她一进门便瞧见若薇身上的月白色绣缠枝菊花的织锦短袄,立刻不客气的说道:“锦儿媳妇,今儿个这样的日子,你又是当家主母,可不能穿的这般素净。否则新妇还没进门,外头关于你这个嫂嫂不喜新妇的流言就要满天飞了。”
若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新的家常小袄,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今日不能穿成这样来待客。但她也不打算纠正汤二太太,既然她有意示好,若薇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只笑着道:“这一大早就起来挑衣服,我也是挑花了眼,既然二太太来了,不如麻烦你帮我挑一挑?”
汤二太太立刻义不容辞的走向她的衣橱,青霜将梨花木雕牡丹的大衣橱打开,二太太看着里头满满当当的各色衣裳、千金难买的布料皮毛,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堆在衣橱里头,仿佛是极其寻常的物事。再想到自己的衣橱,虽也堆满了,但哪里能跟眼前这些比?
二太太眨了眨眼,将泛上来的羡慕嫉妒强行压制下去。
只是她袖中的双手,几乎要将柔软的掌心掐出血痕来。
青霜并没有留意到汤二太太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她犹自苦恼的瞧着衣橱里的衣裳,“今日这样的日子,夫人很应该打扮的热闹喜庆一些才是。这两件衣服都很好,我实在拿不准主意,二太太您瞧瞧——”
汤二太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件是黄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银红牡丹的织锦短袄,另一件浅玫瑰红色绣粉色折枝玉兰的交领缎袄,两件衣裳都是还未上过身的新衣,布料与做工都不是寻常铺子能做得出来的。
汤二太太眼中到底还是有了艳羡,“这两件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