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青莲色丫鬟服侍的女子神色匆匆的穿过庭院,穿过廊坊,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终于在一幢悬着“天水阁”三字的精致阁楼面前停下来。
她站在门口喘息了一阵,待到呼吸平稳,方才直起身往阁楼里走。
一路上,有小丫鬟或恭敬或不屑的与她打招呼,她目不斜视,脚下不停的往屋里走,正要推门而入,门却正好从里头被人推开,露出一张尚且稚嫩的小脸来,一见她双手空空如也,不由得皱眉道:“桃红姐姐,你不是去取主子的食盒了吗?怎的空着手回来了,可是厨房那起子小人又作践你了?”
紧抿唇角神色不安的丫鬟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进去再说。”
待进了门,她又似不放心的回转头来,叮嘱与她穿着同色衣裳的小丫鬟:“你出去,守好门。”
小丫鬟听话的出去了,那桃红便疾步走进了内室。
“主子,我回来了。”她冲背对着她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行了个礼。
那女子穿着寻常的家常衣裳,手里拿着象牙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散下来的如绸缎般光滑柔亮的青丝,闻言手上的动作只是顿了顿,缓缓转过脸来,“怎么这样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她生的眉飞目细,肌肤赛雪,小小尖尖的脸蛋儿娇美如花,眼波轻转间,说不出的fēng_liú仪态,不足一握的腰身更将她婀娜的体态勾勒的妖娆妩媚。
桃红一抬眼,瞧见这些日子脸蛋身段愈发勾魂摄魄的主子,好一歇才回过神来,她上前两步,凑近那女子耳旁,尽管已经强行压抑却还是难掩激动的说道:“主子,方才我去厨房取饭,路过倚雪园,您猜我竟看见了谁?”
不等女子出声,她已经急急的给出了答案:“我竟看见了夫人!”
“谁?”女子愣了愣,媚眼如丝的双眼有瞬间茫然,“哪个夫人?”
这府里有王妃有侧妃有侍妾,可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夫人。
桃红此时竟也顾不得规矩礼数,凑在她耳边焦急道:“还能是哪个夫人,当然是侯府的夫人。她虽然穿着男装,扮成男人的样子,但我一眼就认出了。您说奇怪不奇怪,她不好好呆在大周呆在京城,怎么会跑到西秦来,还扮成个男子的模样?”
她话音未落,原本波澜不惊的女子倏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象牙梳几乎要嵌进柔软的掌心肉里,她漫不经心的语调一瞬间变得尖锐而不稳:“你说谁来了?”
桃红对主子的失态并不意外,要知道她方才瞧见那个人时,所受的惊吓可不比主子小。“主子,真是东平侯府夫人——庄氏来了。不过我瞧着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她被安排在倚雪园,但是周围全是看管她的人。”
“她一个人来了西秦?”女子倒抽一口冷气,睁大眼犹自不敢置信:“她来西秦做什么?难道是被抓起来的?你快将你看到的情形仔细说与我听——”
桃红将她预备去取饭结果无意间看见若薇被两人说不好是押解还是护送的弄进倚雪园的事情讲了一遍:“……至于其他人,我却没有瞧见。”
“他们可曾绑了她?”女子连忙问道。
“这倒不曾。”
女子似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复杂,似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一般。
桃红顿了顿,“主子,要去打听打听吗?”
那女子扶着梳妆台站稳了,方才沉声道:“快去打听,她如何来了西秦,又怎么会出现在六王府里?”
“是。”桃红连忙应了,上前扶了女子坐下来,“主子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当心点,别让人抓到把柄。”女子不放心的叮嘱她一句。
……
若薇悠哉的用过丰盛一顿丰盛的晚饭后,正闲的无聊的想着是不是叫个人来唱个小曲儿,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碧姑娘,您就别为难老婆子了,天寒地冻的,快些回去吧。这要是冻着了您,王爷可是要心疼坏了。”
“就是啊碧姑娘,这倚雪园真的没什么好瞧的。桃红姑娘,还不赶紧送碧姑娘回去,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外头看守的婆子七嘴八舌的劝着来人。
若薇竖起耳朵听,冷不丁听到“桃红”两个字时,秀眉扬了扬。
这个桃红,不会就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桃红吧。倘若是的话,婆子们口中的碧姑娘,想必也是她的老熟人了。
这倒有些有趣了。
若薇支颐,这主仆两个竟来了西秦?好巧不巧的,还进了端木池的府邸。
这可就是世人所说的缘分?不过她想,这缘分多半也是孽缘。
她正想着,外头忽的想起一把虽冷怒仍不失悦耳的清脆嗓音:“王爷可是说过的,这王府上下,就没有我家主子去不得的地方。怎么,今儿个主子想在这倚雪园赏赏梅花煮煮茶都要被你们推三阻四,是打量着我家主子脾性软和好欺负是不是?”
“桃红姑娘这是哪里话,我们那里敢对碧姑娘不敬?只是——”婆子为难的解释道:“真是王爷命咱们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入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奴才们是万万担不起的。”
“不需要谁来担责,倘若真的出了事,王爷面前我自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了各位。”轻柔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淡淡说道。
若薇听到这里,已经能肯定来人的身份了,不由得苦笑一声,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碧姑娘,实不相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