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这才想到她们没听过“入股”二字,便笑着道:“就是一道出银子开铺子的意思。”
凌雪雁哦了一声,只觉这说法新颖,也没多怀疑什么,“那便说好了,等铺子装修好,我就送银子过来,那时候你可别又想着什么法子推却了。”
清浅道:“不会。”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却已驶到了店铺前,车夫在门外低声唤了一句,“姑娘,到了。”
雪雁率先掀了帘子下车,如锦紧跟其后,皆是利索地跳下马车。
如锦下车后,凌雪雁便倾身靠近车门,朝清浅伸出了手,清浅笑了一下,搀着她的手下了马车,如锦则在另一边把小茉儿也抱下了车。
“这便是你说的商铺?”,凌雪雁抬头望了眼前正在修整的商铺一眼,开口说道。
几名工匠正站在房檐上涂着红漆,过道旁的墙被整个推翻,房梁,石柱,木材散落了一地,除却那新涂上的红漆外,商铺看起来残破不堪,四周弥漫着枯木的味道。
凌雪雁捏了捏鼻子,嫌弃道:“这地段倒是不错,位于盛阳街正中,货源客源都不必担心,可这商铺……”
“凌姐姐,我觉得这里挺好啊,地方大,虽然看起来旧了些,可这不是在规整嘛,等弄好了,定然不会比旁的差。”,小茉儿望着商铺,却又不同的看法。
清浅摸了摸茉儿的头,却不辩解,而是笑着跟凌雪雁说:“进去看看吧。”
凌雪雁狐疑地看了清浅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屋檐,确定上头没什么危险因素,这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走了进去。
清浅亦牵着茉儿走了进去,如锦紧跟其后。
刚进门,赵掌柜便笑着迎了出来,“女东家,您来啦。”
清浅微微颔首,心中却不免有些诧异,她上次过来时,可不见他这般和颜悦色,更别说亲自迎出来了。
那五人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忍,虽不至于冷言相向,却也没做到对东家该有的半分恭敬。
她也无心去跟这些人争论什么,若不然早在那日见他们时,就给他们立威了,俗话有言,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却没想过要烧他们,想以德服人,她相信迟早有一日能让他们信服自己,心甘情愿的在她手下做事。
这赵掌柜转变这么快,在她预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凌雪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又打量了一下迎出来的这个人。
他穿着深青色的杭绸外袍,额高面宽,眉目狭长,留着一撮齐胸黑白相间的胡须,年龄将近五十,笑起来却十分阳光,有种宝刀不老,满面春风的感觉,此时微微躬着身,对清浅说不上恭敬,眸中却闪着几分敬佩。
敬佩?一个小老头对清浅也会显露出这种表情来?凌雪雁更加好奇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笑着跟清浅说:“巧匠坊刚送了一套桌椅过来,说是让我们瞧瞧哪里还需要改动。我瞧来瞧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想去请教女东家一番,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他伸手摸了摸那半撮胡须,不好意思地道:“上次是我们不对,不该怠慢了你,你也知道,这人老了,脑袋也不好使了,容易犯糊涂,回去我们几个也反思了许久,觉得你既是我们的东家,我们便该与上下一心,共同进退,争取早日把商铺开起来。”
清浅心里暗暗道,这话倒是十分中听,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把她当东家,只要他们选择留了下来,他们便早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好过,相反,若她一心为着商铺,他们也会相应的受益,他倒是领悟的挺快,才一天多的功夫,就想通了这一点。
清浅环顾了一下四周,除却几位负责在店中打扫归置物品的小厮外,再无他人,心中顿时明白,他这话,仅是他自己的主意罢了。
其余的四位,她都相应的安排的工作,按道理,这个时间点,该在店里才是,可却没有,很显然,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清浅神色有些失望,笑着跟赵掌柜说:“赵掌柜能想通便好,我们去二楼看看送来的那批桌椅吧。”
见她没半分责怪的意思,赵掌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想到楼上那些稀奇古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他脸上的态度便更加恭敬起来,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笑着跟她说:“珍宝斋的人说,东西若是没什么不妥,便差人过去跟他说一声,他也好过来跟您讨论讨论合作的事。”
他想到这话,却有些不明白了,东家出图珍宝斋打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怎就扯上合作了呢?难道是东家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由地打量起这东家来,与那日的素净不同,此刻她穿着件翡翠撒花洋绉裙,梳着朝云髻,髻上珍珠碧玉步摇波光澜澜,面容沉静,一双剪水的眸子里透着旁人看不懂的睿智和精明,似乎只要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思。
想到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怎会有这么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肯定是他想错了。
“合作?”,清浅微有诧异,图纸是慕迟送去珍宝斋的,他只告诉她,珍宝斋的人看上了她的图纸,想借此来提高珍宝斋的知名度,却不知两人还谈了些什么,看来回去得问问慕迟,“看了桌椅再说。”
赵掌柜先是诧异,然后见她补充了一句,忙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东家还真的贵人多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