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收好了,胡与妈笑一笑:“我为他做的,也就只值这些?”
妇人冷笑:“你还要多少?不要做梦了!”
胡与她妈瞪了她一眼,就对着胡与的方向吼“走了!”
胡与立刻跑出去。
母女两个一路急行,出寺时,胡与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对胡与说“以后别人都等着看你怎么惨的时候,你就越不能这么完了。哪怕就为了恶心恶心这些人呢……”
拉洋车的见两个人出来,连忙跑来迎。
车子颠颠腾腾就回了城里,车夫问:“娘子在哪里落脚?”
胡与妈想了想,对车夫说:“我有件东西要卖,得去哪边?”
车夫说:“那得去西市。不论要卖什么,那边都有铺头。”
胡与妈喃喃说“这些年都没变。”
车子便往西市去。
胡与这时候感觉自己手臂有点痒,伸手抓一抓,才发现左手的手掌和手腕已经完全变成枯树皮的模样。血管高高地鼓起来,硬硬的,按也按不下去,她不敢把袖子撸起来,只不动声色地侧身坐着,把伸右手到右袖里向上摸。一路摸到肩甲,都没有摸到半点柔软的皮肤。
她妈见她背对自己坐,半边屁股挂在椅子上,骂她“还不坐好,一会儿又飞出去!险得之前是没摔花脸呢,你是不是非要摔花了才高兴?”目光瞟过她后颈,皱眉“你脖子后面怎么了?这么脏?”想伸手帮她擦一擦。
胡与知道是病毒蔓延上来了,心里发沉,连忙避开。
她妈手摸了个空,骂她“刚才叫你等着我时,你在哪里弄这么脏?衣裳是不是也搞脏了?你以为这衣裳便宜呢?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胡与辩解“我没搞脏衣服。我自己擦。”
她妈才不理她了。但嘴里难免要叨叨个没休。
胡与伸手去摸了摸后颈。抹上去到还是好的,但衣领再往下一点,就已经发硬了。耳根下面有条血脉,从皮肤下面高高地突了起来,大概和手腕上发硬的血管一样,是青紫的颜色。这条血管一直延伸到耳后到发际线里去。
左边成了这副样子,右手却到还好。只是手指头中部已经开始变色。不细看,也只以为是手弄脏了。
胡与感到口干舌燥,不知道是因为发现变异的血管一直上了头,一时心沉,以至于有了心理作用,还是大脑已经有些混乱。
她沉默地坐着,尽力不让自己乱想。
不过半刻钟,车子就在人山人海的集市边停了下来。
胡与妈仍然又把了一半钱,叫女儿下来跟自己一道,对车夫说“等我回转。”看来是还有地方要去。
胡与说“这里人多我累了,不想去挤,也在这里等吧。”
她妈说了一句“懒到抽筋!”但也没有再坚持。扭头就走了。
等妈妈走后,胡与便问车地“朝日街在哪边呢?可在这附近吗?”
“远着呢,这里是西城,朝日在东城,你要过去坐车子也要一个多小时。”车夫指指东边的方向。见她下了车,倒还尽责,叮嘱她“小丫头你可别乱走呀。”
见胡与并不走远,只是在附近看看这才放心。自己跑到路边的茶摊子外站着,听里头的人说书去了。心也真大,不怕人跑了自己收不到一半钱。
街上很多热闹可看。胡与趁他不注意假装看热闹,一步步向东面走。
有人在卖药材,有人在卖吃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摊子。不过有些药材和兽皮看上去真的很奇怪,并不是胡与在现代的时候能看到的植物或者动物。有一个甚至在卖‘四脸猴皮’的。胡与以为是假的,但四张脸皮真的是从一个脖颈皮上延伸出来,并没有拼接的痕迹。
她挤在人群里,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心里对这个时代的疑惑更多了。就在她要走出这条街的时候,突然心里那根弦‘嗡’地一声,本能地回头,就看到有一个青年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她。
这个人并不陌生,就是跟着大公子走时,骑马落在最后回头看她的人。他嘴角有一颗痣,胡与记得很清楚。
他就是那个异人。
胡与下意识地咽咽口水,胃里饥饿的感觉汹涌如潮。她没有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一开始明明是很缓慢的。她还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毕竟以前发作起来,也不是这样的。以前人会虚弱,没有力量,先是失去意识。可这次却完全不同,她意识还在。
见青年看着自己,胡与怕自己脸上露出什么不对劲来,立刻低下头,假装在看别的东西。
青年走过来,大概看她是个半大的孩子,并不十分警惕,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在她面前掂了掂“想不想要?”觉得她长得好似地,笑嘻嘻拿手摸摸她的脸“方才我们见过,记得不记得?”。
见胡与不说话,以为她害羞“想要就来。”转身就往旁边巷子走。
胡与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心中那种饿意,哪怕心中知道不能就这样徒手跟着去,但脚却不听使了,不由自主地大步就跟上他,鬼使神差,又无法抗拒。
巷子里人并不少,许多主街站不下的摊位,一在这儿了。但再向里面的支巷转过去,瞬间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切吵闹的声音都变得遥远缥缈起来。巷子两边也只有夹道的高墙,连门户也没有一个。
青年回头看看胡与,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这下连一点街上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两边的屋墙也看上去非常简陋荒芜,不知道是不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