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先别急,听杨大人说完,我们再理理。”青梧料想到她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伸手扶着她坐下。
杨清音不敢怠慢,连忙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我按照你说的,找了一家客栈,在后院把两种烟花交替燃放,便在客栈里等着,本以为如你所说没人会来,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红莲僧者就来了。”
她想起那番情景,至今还在懵懂中。
客栈青墙垂枝,有人踏风而来,艳红色的僧袍散开在风里,她只觉得眼前霎时红莲盛开,风华盛世。
僧者容颜惑世,于青灯古佛里染上了佛气,禁欲高华,见人如见佛陀。
纵是风华无双世难有,又教人不敢生了半点亵渎之心。
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致,也从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般仙姿玉骨之人,如在太虚之境。
立于尘世,昭昭仙人之姿。
可她总有那么一些的错觉,模模糊糊之间,看到了某些熟悉的眉目,像是在很多年前,她曾遇见的人。
只是年岁远去,有些人事已经模糊,遥遥想起,只当是梦一场,仔细去想,又难以想起来,他到底像谁。
杨清音从深深的怅然里回过神来,有些苦笑地说:“这一面,当是刻骨铭心,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云歌辞心一沉。
她记得杨清音说过,她是在文帝临朝年间便入了宫的,莫不是,杨清音以前见过萧易寒?
要是真的,那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她没想到佛冷会出现,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杨清音去办,但愿杨清音千万不要认出来。
青梧是知晓佛冷的身份的,她察言观色看了一下话:“世上好看的人总是很相似,想来是杨大人看走眼了。”
怕话说得还不够恰当,她又说:“红莲僧者是出家人,杨大人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呢,是不是?”
青梧笑吟吟地望着杨清音,后者细想之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便点了点头:“也是,应该是我自己多想了。”
她和红莲僧者的生活,无半点交集。
会生出那样的错觉,大概真的如青梧所说,世上好看的人,总是很相似的。
赏心悦目,引人遐想。
云歌辞急于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便问:“是佛冷打开了那一封信?”
“是他。”杨清音没隐瞒,如实相告:“红莲僧者进门来,看到我的时候,好像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便开口与我讨要信件。”
杨清音的眉头揪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还以为他是十里公子,谁知他说出了自己的名讳,并且说十里公子不会出现了,我寻思着你和我说过,倾城公主说十里公子要是不出现,便让你去找佛冷大师,我便把信给了他。”
十里公子既然不出现,佛冷出现了,信交到他手中,应该也无碍。
况且她瞧着,总觉得红莲僧者,是个真正高洁的佛门中人,气质神态,皆是上上之乘。
便信了他,丝毫不敢有疑心。
绿杏不知所谓,取笑杨清音:“杨大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切不可被美色所误。”
这话说得杨清音不好意思,不知该做如何回应。
青梧瞪了一眼天真懵懂的绿杏,一把把她扯到了身后去:“不许胡说。”
她看了一眼凤红酥,生怕她因为绿杏这句无知的话生气,见她脸色无异,这才稍稍放心。
转头问杨清音:“杨大人,佛冷大师可留了什么话?”
云歌辞正兀自懊恼,今晚她要是去了,便可见到佛冷,也可告诉他皇帝要上如是寺的事情。
再问问他是否见过临江城。
现如今,真的是生生错过了这次机会了。
杨清音把整个见到红莲僧者的过程仔细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摇头:“没有,他与我说的话,总共不超过三句,确实没留话。”
僧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佛冷,十里公子不会来的。
第二句:信呢?
就这两句,生生不肯多说一句了。
“不过,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很是伤感,拿着信愣愣地站了许久。”
杨清音想起当时他的样子,青灯昏光里,僧人拿着那封无字信,看了许久许久,也不说话。
他的手长得极其好看,修长葱玉,骨节分明,干净得一尘不染。
仔细瞧去,多少能够看得出来,灯火荡过男人的眉目,模模糊糊的,见到了从他沉寂眼底滑过的点点怅然。
也不知是伤感,亦或是茫然。
杨清音觉得,伤感应该要多一点。
青梧见凤红酥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不甘心地追问:“他当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杨清音有些莫名其妙,又隐隐觉得,凤红酥和青梧对着红莲僧者,似乎有过多的关心。
她不解地问:“那你觉得,他应该说什么?”
这话问得青梧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看向凤红酥。
云歌辞把佛冷忽然出现的这件事情给消化掉,慢慢也就理出了一个思绪,烛火轻摇里,她幽幽说了句:“佛冷必定知道倾城公主意在何为。”
看到了特殊燃放的烟花,佛冷便出现了,还知道杨清音手中有信,这就说明,倾城公主的事情,佛冷知道得很清楚。
“而且,这件事情,定然对我很不利。”云歌辞几乎是肯定地下了结论。
那个人,纵是口口声声说着不愿出尘,甘愿在青灯枯佛里了结残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