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有一日,我们也要如他们一般,断头流血,到了那一日,这也是我们的命,我认了。”
云歌辞苦笑,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运筹帷幄,倘若哪一,她真的输了,那这条命,她输得心甘情愿。
就像是每一次出征之前,她都做好了不能回来的准备,每一个人都有她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要做的,是坚守自己的信仰。
“没人逼他们入军机营,他们之所以入了,是因为他们知道大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萧离声,非仁义之君。”
临江城觉得胸口一阵郁结,眼睛酸涩无比。
他明白云歌辞的意思,她的,他都懂,可懂了又能怎么样,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他们大多数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着着就不出来了,瘫坐在地上,暗自伤神。
他能承受流血牺牲,可是不能接受云歌辞不给他们留后路,完成任务是他们的职责,可是,被放弃,不是他们该有的命运。
云歌辞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来,勾着一丝苦笑道:“临江城,你还记得吗?当年萧离声兵变,唯有我云歌辞的三千亲兵视死如归抵抗,他们是我从十几万士兵中亲手挑选出来的,过半还不满十八。”
云家军十几万人,随她四方征战,死伤不可计算。
当日萧离声兵变之时,追随她回京的三千亲兵,在那一,全部被围杀,没有一个人投降。
那是她云歌辞的气节,他们誓死扞卫了她。
“三千亲兵,五百云家府兵,拼尽最后的一点血,没有人退却,没有人投降,临江城,这不仅仅是我云歌辞欠他们的,也是萧离声,大周欠了他们。”
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云歌辞都没敢提起他们,如今起来,眼眶已经微微湿润,那些少年,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义无反关跟着她,多少次出生入死,护她周全。
他们中许多人,正好少年。
“你以为,我之所以这么恨萧离声,仅仅是因为他辜负了我和他多年情意?仅仅是因为他杀了族人?不,我恨他,是因为他不懂下之道。”
君王都以为,能以杀戮立威。
枉顾下道义,枉顾lún_lǐ法则,肆意杀戮,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他一人至尊无上的权位。
“萧离声,配不上大周万里江山,配不上我千千万万云家军流血厮杀打下的河山。”
“他还妄想取九州下,用大周百万军,给他的野心陪葬,你,到底是我狠心,还是萧离声不仁?”
她知道,临江城有义气,有为将者的节气,不愿意让军机营为了云歌辞的私心流血牺牲。
可他不懂,这本就不是她一个饶事,是整个大周面临的生死抉择,不是她开启这个乱世,便是萧离声带着整个大周沦陷。
杨清音骤然跪倒,无数的惊骇,无数的震撼,从她口职云歌辞”那三个字出来,便无法克制。
她一直不敢承认,凤红酥既是云歌辞,如今她当着她的面出口,板上钉钉,不可置疑。
那个曾经身披战甲,四海征战的大将军云歌辞,真的回来了。
丢掉离王妃的枷锁,她只是为了大周,为了千万人而战的云歌辞,要报仇,要肃清大周下。
她的心不只在复仇,更在皇权,剑指下。
这一场皇权之争,不是萧离声交出大周权杖,承下当日他攫取大周江山乃不义之举,便是云歌辞死。
他们两个人,不可两全。
生死抉择,必有一死,她做好死去的准备,永堕地狱,愿意被她所控的人,岂能退缩?
临江城跪倒,巨大的震撼和愧疚充斥胸腔,他总以为,如今的云歌辞被仇恨所控,捡走偏锋不顾他人死活,乃至忘了曾经的云歌辞,她披荆斩刺,护佑大周河山屹立不倒。
她对大周,有大义,云家儿女的气节,从来都不会狭隘成私仇报复,云歌辞要的,不仅仅是萧离声的命。
要的是,清明的大周河山。
“王妃,属下狭隘。”临江城跪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藏住眼中泪光闪烁:“愿随王妃,听从派遣,不谈生死。”
这一声王妃,不是离王妃之意,是摄政王王妃。
明晚之后,摄政王府再不复存在,摄政王也会不知去向,唯留下摄政王妃一人,肃清大周帝皇路。
往后腥风血雨,荆棘路,佛冷再不会牵她的手,为她肃清,领着她走,他把所有,都交给了她。
最难最苦,是她。
云歌辞覆下宽袖,把眼中湿意尽数收敛,声色凉淡:“和他们明,此去没有归路,完成任务后,在长安城里四散逃离,引御林军散开追逐他们,如此,御林军便不能驰援城门。”
“派重兵,突破城门,护送摄政王离开长安。”夜风自庭院来,夹带着凉意,有风雨欲来的寒凉,“这世上,再无萧易寒。”
临江城去了,在门外遇上魏蕴,他仓皇擦了擦眼泪。
“先生。”魏蕴追上来,不知所以地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临江城摆摆手,没有停,只了一句:“你去问姑娘吧,她在里面等你。”
魏蕴错愕地看着临江城头也不回地离开,怎么看都觉得,他一身惨淡,不出的凄凉苦楚。
魏蕴进去的时候,云歌辞正把一份份文册往炭火里丢,火光烧得旺,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血色。
杨清音跪在一旁,低着头不发一言,明明风不断灌进来,魏蕴却觉得很压抑,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