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红酥,你要应战了,由不得你。”盈风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笑意冰凉恶毒:“这场局,不是她死,就是你死。”
除了你死我活,没有任何路能走。
云歌辞垂眉浅笑,眉目间尽是漠然:“我自是知道。”
她偏着头看向桌上那一封信,伸手把它拿了起来,就着灯火举高来,语气幽幽地问:“你们说,这封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杨清音凑过来把信从凤红酥手中取走,对着灯火仔细地瞧着,灯火沉沉照得发黄的信封半透不透的。
里面有仔细折叠的信笺,深黄色,看不到里面的字样。
她又看了看封口,皱着眉头说:“这封信是用蜡花燃封的,解开之后,风口就会留下痕迹,再用同样的方式封上,同样会拆信的人发现这封信解开过。”
也就是说,她们现在不能贸然解开这封信。
盈风半点也不意外地说:“那个女人那么聪明,就算是你们看了信,也得不到什么线索的。”
既然敢把信交给凤红酥,也就不会在信中留下任何的线索让凤红酥知道。
杨清音捏着信怅然思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凤红酥问:“凤典正,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处处诡异,她们无从查起,只剩下这封信,可让她们参考一分。
“既然她让我送信,那我们就顺着这封信查下去。”云歌辞拿过信封,重新揣了回去,目光在烛火里幽幽生光:“我这几日寻一个时间出宫,亲自去办这件事情,既然从倾城公主身上找不到答案,这个十里公子,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
再说,就算在十里公子身上查不到有用的。
那还有佛冷。
听雨曾提起过佛冷,那佛冷在这件事情里,定然有着非同一般的位置,她必须要知道。
“你这形同火中取栗。”盈风讪笑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顺着人家给你安排好的路走,这不是正中别人的下怀?”
她觉得凤红酥这做法不够聪明,嘲笑更盛:“也许,你送信这一去,就很难活着回来了。”
“她不想我死。”云歌辞断然否定了盈风的说法,唇边凝了一丝似笑非笑:“至少现在不会,不然,也没必要费这么多的力气,今晚就可以杀我!”
盈风找不出话来反驳,冷着脸不说话。
凤红酥悠悠看向盈风,眼神之中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难懂盈风的心思,当年的事情,她知道的是不是真相?
亦或是,那根本就不是真相?
有太多疑团哽在心中,怎么也解不开,她的心无端烦躁,压了压,才冷静开口:“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你就到尚仪局来找杨尚仪,我们再做商讨。”
她抬手就去取盈风怀里的包裹,盈风下意识便缩了一下身子,警惕不舍地瞪着凤红酥。
“怎么?明明都说好了,这会儿又舍不得了?”不知怎的,见她这般模样,云歌辞心中一酸,苦笑着说:“人都死了,睹物相思,最无用。”
在以前,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亲口说起自己的死的时候,她竟然能够如此冷静无情。
好似,那些苦痛,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
可,却都真真实实存在。
灯火转啊转,盈风久久望着凤红酥,听得她这番话,眼眶竟又慢慢红了,抱着包裹的手无力松开。
让凤红酥轻易取走了她怀里的包裹。
姑娘别开头去,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哑然呓语:“睹物相思,最无用……”
很快,她便一甩头,把悲伤情绪挥散,转过头去,冷声道:“东西我先留在你们这里,巧嫔一死,我便会来取完整的沉香露。”
“还有,若你们有事找我,便在离人愿西院东北角的合欢树上悬一条白绸,我看到后,会想办法出来和你们见面。”
如今,她们三个人,都在一条船上。
有着同一个需要对付的人,倾城公主!
门开了,冷风灌进来,吹散了暖阁内的血腥味,桌上灯火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几乎熄灭。
杨清音连忙用手拦了拦风,看见盈风灰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回转廊檐之中。
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走得同样缥缈无痕。
云歌辞默然地看着,都说倾城公主教人看不懂,盈风也一样,她是越来越不明白她了。
最难解的,是人心。
“琵琶留在你这里,明日我会让人送来巧嫔的琵琶,你修好之后,给她送回去。”云歌辞把包裹递给杨清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巧嫔这件事情,便就算是了了。”
一桩事了,一桩事又起。
这后宫里的人啊,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杨清音抱着包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怀里的东西,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是最难的是,她又不能丢。
丢了,她和管韵,还有凤红酥的命,可就都没了。
“还有,高阳可能已经察觉,是我进入了离人愿。”云歌辞说出了今晚另一件棘手的事情:“要是我猜得没错,这会儿他定然已经去了宫正司。”
杨清音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琵琶给丢了出去。
刚刚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又变得雪白:“他怎么会知道的?”
云歌辞缓缓转过身来,秀致的面容在昏沉灯火里浮沉,现出了女子极为阴诡的模样。
勾唇挽出邪魅笑花:“因为他同样知道,整个后宫,只有云歌辞王妃的沉香露用的是寒冰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