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宗政茗熙的耳中,她绝美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抹惨白,嘴儿喃喃自语,“安公子,凤玖澜……”
她没有想到短短一天,昨日宣政殿神采飞扬的男子今日摇身一变就成了凤家三小姐,那个传说中的草包傻女,那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结果那个人却是个女人,多可笑!
“茗熙,过来!”天璃国君自然瞧见了宗政茗熙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沉声一唤。
宗政茗熙穿着一身枚红色的锦缎,盛装的她显得格外雍容华贵,莲步轻移,裙摆飞扬,荡漾起丝丝涟漪,“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天璃国君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如今看到她这伤心的模样别提有多心疼了,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徐徐走了下去,将宗政茗熙扶了起来。
“父皇……”宗政茗熙把头埋在了天璃国君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哽咽,心里更是觉得苦,悲叹命运的无奈。
“茗熙,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如今的状况你也听到了,她是凤玖澜,不是昨天宣政殿上的那个浊世翩翩少年郎,皇家的女儿不愁嫁,所以你及早断了这不该有的念头吧!”天璃国君抚着宗政茗熙的后脑勺,眼中盛满了慈爱的光辉,意味深长地劝说着。
宗政茗熙闭着眼睛,一根一根的睫毛被眼眶里沁出的泪水浸湿了,抿着嘴唇连连点头答应,天璃国君对自己这个女儿向来寄予厚望,而她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才华横溢,大方得体,她是天璃的骄傲!
此时,花公公哈着腰站在御书房门口,与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交头接耳,好似在谈论着些什么,接着那侍卫便递给花公公一封烫金信函,随后匆匆离开。
花公公眯着自己的老花眼一看,方知北霜国二皇子宇文霁出使天璃,已经到了离洛城最近的华州城了,不日就要进宫。
他按部就班恭恭敬敬地将信函呈上,天璃国君将宗政茗熙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处理国事,拿着烫金文书,仔细瞧了几眼,屏退了御书房里所有人,独独留下一人——颜舒。
“颜舒,对于凤三小姐女扮男装参加丞相大选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天璃国君放下手中的文书,靠在龙椅上,目光掠过正在研磨一举一动端庄从容的女子,问道。
颜舒抿唇一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优雅至极,进退有度,“颜舒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但说无妨!”
颜舒在天璃国君身边伺候多年,掌文诰,很多事情天璃国君都是交给她来办的,对她也是格外倚重。
“谢皇上,颜舒以为凤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可佩可敬,欧阳先生慧眼识珠,选出凤三小姐想必定有其道理!”颜舒不卑不亢,脑中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徐徐道。
她洞察之力过人,发现自己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国君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可见国君心中早有想法。
“不错,那依你之见,我天璃泱泱大国百官之首由一个女子担任,是否不妥?”老皇帝目光有些深沉,手指轻叩案上,叮咚直响,如扣心扉。
天璃建国五百余年,凤家是开国元老,也是唯一一个跟着先祖定江山后还一门兴旺到如今的氏族,势力盘根错节,皇室早有连根拔起之意,奈何其门阀底蕴深厚无与伦比,五百年来天下无数学子更是拜在凤家门下,成为凤府得意门生!
保家卫国靠的是武将,而天下舆论却是掌握在文人的手中,可以说,凤家掌握着天下舆论的方向!
“皇上,颜舒斗胆,依小可愚见,凤三小姐官拜宰相未尝不可,父亲大人曾说,十九年前凤相位居户部尚书时,曾挪用国库一百万两黄金,造成国库严重亏空,先皇震怒,欲降罪凤府满门抄斩,可是在最后关头一查竟然发现那一百万两黄金丝毫未少……”
颜舒旁敲侧击,这桩秘密如今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颜舒的父亲颜振华当年还只是户部侍郎,官位在凤相之下。
老皇帝目光悠远,仿佛被丝线牵引一般移向天外,往事历历在目,直至今日他依旧不明白,凤相当年的的确确是挪用了一百万两黄金,而他手中也是证据确凿,凤相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弄出百万黄金填补国库?
别说是凤家,就是换做皇室,也没有办法在一天内筹集这么多资金!
如此雄厚的财力,即便是先皇也忌惮几分,一边拉拢凤家人,一边扶持别的士族门阀,与凤家成掎角之势,牵制凤家!
所幸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的洛城早已不是凤家独大,皇室之下,凤、杨、颜、赵四大家族鼎立,支撑天璃百年!
“颜舒,凤玖澜就是安澜的消息如今恐怕已经传遍了洛城的大街小巷,百姓想必都在观望着皇室的一举一动。”老皇帝神色淡淡地推测着,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继续吩咐道,“拟一道圣旨,天璃丞相,凤玖澜当仁不让!”
老皇帝一锤定音,深沉而有力的话语中带着难以质疑的威信。
“是。”颜舒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凤玖澜是凤家嫡女,重用她一方面可以平息天下文人“不以凤氏为后,必以凤氏为相”的百年舆论。
另一方面,凤玖澜在凤家不受宠,拉拢她并借她的手打压凤家,一举两得!
科举从来没有明确规定不许女子参加,只不过千年来女子参加科举并录用者少之又少,封王拜相者更是前无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