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有些愣神,当反应过来老皇帝是在向她问话时,方知自己错了,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绢扇,跪了下来,谦卑无比,“皇上恕罪,颜舒走神了。”
“无妨,朕恕你无罪。”老皇帝伸过手握住颜舒交握在小腹上的手,扶她起来,声音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凤玖澜拧着眉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见颜舒娥眉轻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凤玖澜,缓缓出声,“皇上,颜舒以为,丞相大人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容貌倾城,文采过人,更兼武功高强,和太子殿下乃是天作之合。”
凤玖澜刹那间如遭雷劈,只觉一缕寒气从脚底向身体涌来,直冲头部,让她觉得有些晕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颜舒会在老皇帝面前这么说。
想起这十几年来在洛城生活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自己和颜舒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从前也没有什么交集,可她现在为何要这么做?
宗政凌和颜舒私交甚笃,这一点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天璃贵族社会的圈子里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此时他嘴角边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要说父皇对谁的话最重视,天璃朝野上下,除了欧阳旭就只剩下一个颜舒了。
“颜女官此言差矣。”欧阳旭从自己的白玉座上缓缓起身,沿着台阶徐徐向下走去,在群臣目光的洗礼中来到凤玖澜的身边,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相护之意分外明显。
颜舒端庄沉稳,即便是和欧阳旭对视也保持着一份泰然自若的镇定,“颜舒不知错在何处,请国师大人赐教。”
凤玖澜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正被这个男人的手轻握着,十分有力,却没有让她感觉到一点疼痛,她悄悄地抬眸看向老皇帝身边的颜舒,瓜子脸,柳叶眉,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多了几分书香气息,不知道是因为有老皇帝撑腰所以无所畏惧还是因为她本身性格使然,此时毫不怯场地与欧阳旭对视着。
“颜女官只说对了一半。”欧阳旭薄唇轻启,手轻柔地给凤玖澜整理头发,那宠溺的眼神在抬头看向别人的瞬间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哦,哪一半?”
凤玖澜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她虽然欣赏颜舒一介女流出入朝堂,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在,颜舒和欧阳旭说话时的那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在她的印象中,别人对欧阳旭都是礼数周到礼敬有加,仰视着这个站在云端的男人,而颜舒偏生让她感觉到了一份危机感……
欧阳旭没有察觉到凤玖澜细微的情绪变化,珠玉落泉般清晰的声音响彻而起,“澜澜容貌倾城,文采过人,更兼武功高强,这没错,错的是后面那一句!”
他的话回荡着一股直贯九霄的凌然之气,在场之人无一不为他如此肯定的话一惊,只听他继续道,“凌太子配不上澜澜。”
大殿中忽然静了,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深沉的呼吸声,地上的大理石板上好似冒着无数冷气,还有那强大的气压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宗政凌的脸此时如同茅坑里的臭石头般难看,这已经是欧阳旭第二次说他配不上凤玖澜了,而且是在朝堂这样严肃的地方,被人如此贬低,昔日高傲的自尊好似被这个男人狠狠地踩在了脚底。
男人的傲气不允许他退缩,尽管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欧阳旭的对手,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他费力地站了起来,那一身黑色的蟒袍显得格外沉肃,与宣政殿里压抑的气氛相得益彰,反观欧阳旭,雪衣华服,衣袂飘飘,远远看去,从容不迫云淡风轻气度昭昭,两人一比,高下立显。
宗政凌面色扭曲,想要说话,却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和胸口好似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劲道压迫着,令他难以发声,欧阳旭脚步几乎不移一寸,把凤玖澜抱得更加贴近自己,眉宇间风华尽显,灼灼逼人,“只有我能配得上她!”
这八个字,重若千钧。
举座皆惊,宗政凌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接着喉咙感到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欧阳旭好似早已料到一般,拉着凤玖澜移步换影,轻而易举地走到了宗政凌的身后,结果……那鲜血的血液华丽丽地喷在了杨太傅的老脸上……
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定格了……杨太傅是宗政凌的授业恩师,此时,他黑白交错的胡子上还残留着宗政凌口中的鲜血与唾沫,很多人心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个词:狗血喷头。
只不过,狗在哪儿……?
某只狗也华丽丽地震了,他心中蓦然升起一阵无力感,此情此景,尴尬至极,这样的囧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没有人知道发生着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杨太傅气得老脸通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骂太子无礼?可是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他会吐血啊!
怪国师大人?可是太子吐血关国师大人什么事?国师大人连太子一片衣角都没碰。
就在众人皆不知做何反应时,宗政凌身后一个声线华丽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彻在大殿中,“幸亏本国师跑得快,否则就被凌太子的暗器伤到了。”
包括凤玖澜在内,此时所有大臣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几秒钟,接着——
众人嘴角忍不住抽搐着,却碍于宗政凌,谁也不敢酣然大笑,硬着憋得脸红,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