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就是私寮窝子一下子减少了好多,不少厢军家庭,带着父母妻儿,离开了这个应该被诅咒的地方,去了东明三县,重新开始了生活。
而承包了坊务的大佬们,纷纷派自己的勾管们来到这里,接管这处肮臜并加以改造。
鸡西儿巷很窄,尽头处靠内城墙,御沟边上,朱虔婆一大早出来寻汤饼。
朱虔婆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厢军,十多年前运军粮去陕西后再无音信,好在留了一处小院,虔婆只能靠短租寻生计。
来这里租屋的,多数都是带着年轻女子来的,虔婆知道她们做的什么生意,羞辱门户不算什么,人总要先活命不是?
很多到她家的客人,将她当做了妈子,姐儿们在屋里侍候,有时候会打发她出来沽酒叫饭。
这些人往往流动性很大,来得快去得快,很少有租住两年以上的。
不过最近这家租的时间长些,已经过了两年,姐儿长得也出众,来的客人也不多,都是固定的几位。
虔婆估计,金姐儿是哪家大官带来京中的外宅,家里正房容不得,寻了自己家安置。
不过大官很少来,姐儿也是个不安生的,因此交游得几个浪荡子弟,另外挣一份身家。
可朱虔婆也很明白,要在这一片得活,嘴巴闭好,最关紧要。
看着周围老街坊走的走搬的搬,虔婆很羡慕。
听说小苏太保的章程,搬出城外有工做,有地分,不再守在这皇城根下,半死不活地熬命,选择拼一把的,竟然占了绝大多数。
不过这些好事儿落不到孤寡老婆子身上来,朱虔婆只好叹了一口气,都是命,走一步算一步地熬呗……
天有点雨,加上入冬了有些冷,卖汤饼的李三儿今日里还没到巷口。
巷子边倒着一个醉鬼,朱虔婆走过去准备叫醒他,这天气冻着不是玩的。
结果走到近前,发现这人脸色青白,胸口一片乌黑的渍迹,不由得蹬蹬蹬后退几步,想拼命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巷子口传来打竹板儿的声音,那是李三儿的汤饼担子到了。
李三儿这几天正跟浑家商量要不要换个地头卖汤饼,因为最近走夜卖汤饼的生意差了好多。
妇道人家小气,一口咬定李三儿是舍不得巷子里的妖精,吃不到嘴图过眼瘾才舍不得换地儿,临出门还抓了李三一脸花。
李三儿走到巷子口,就听到一个如同风箱里边憋出来的喊声:“杀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