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银光乍闪,雷霆轰鸣!那名锦衣大汉如遭雷击,软软倒下。眉心处已经多出了一个幽深黑洞。死得就和刚才的黑白无常,完全一模一样。
尸体还未落地,相隔零点零二秒之后的第二声枪响,接踵爆发。一蓬灿烂火花,猛然在程立和那名车夫之间应声炸开。
紧接着,那车夫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屈膝向前跪倒。在他右侧面颊上,俨然浮现出一道细细红线。红线迅速扩大,顷刻间血如泉涌,滴滴嗒嗒,在脚边的雪地处,绽开出朵朵血花。
四周那些手提长索飞钩的锦衣大汉,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众人惊怒交集,齐声呐喊。同时举步向前,似乎想要群起而攻之。
程立丝毫没把这群锦衣大汉放在心上,只是冷冷看着那车夫。握枪的右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瞄准了那车夫的黑洞洞枪口,还不住地向外吐出缕缕青烟。
那车夫轻轻叹口气,忽然提起左手,凌空虚按,再往下一压。霎时间,四周那上百名锦衣大汉,立刻活像上百具扯线木偶,同时停住脚步,一动不动。
如此令行禁止,绝非普通江湖帮派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一时间,夏夫人看得暗暗心惊,娇躯不由贴得程立更紧了。
右手压着自己面颊上的伤口,车夫企图缓缓站起。但身体一动,立即便又是一晃。接连挣扎尝试了两、三次,才终于重新站好。
刚才那一枪,程立枪口故意偏了一偏。所以子弹才只是擦着“车夫”的面颊飞过去,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可尽管如此,在这样近的距离里被子弹所擦伤,同样足以造成脑震荡。根据一般经验,即使情况再轻微,也要至少休息两、三个小时才能恢复。
但这名“车夫”,被擦伤之后居然只过了一分钟不到,似乎就已经能够行动自如——甚至连他面上的伤口,也已经在被他用手指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之后,便不再流血。
这样的身体素质,即使还比不上觉醒后的“劫者”,也已经极为强悍。
程立微微点头,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同时,又把这种情况牢牢记下。方便下次再和武林中人打交道时,把类似变数也纳入考量。
车夫则咳嗽一声,向程立拱手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程立道:“你出手在我之后,可见一开始只想救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杀你。”
车夫眼眸里流露黯然,叹道:“据说,昔年‘刀圣’乐笙歌的刀,号称‘刀虽无招,心中有招’。永远没有人能够看见刀在什么地方。但只要快刀一出,永远都会去到它该在的地方。”
顿了顿,车夫又道:“阁下出手之快,看来已不下于昔年的‘刀圣’乐笙歌了。我要救人,也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可笑啊可笑。”
摇摇头,车夫又是一挥手,喝道:“退下。”
那些锦衣大汉们立即向他躬身行礼,然后抬起死者尸体,迅速远远离开。片刻间,雪地上就只剩下程立、夏夫人、还有那车夫等三人。
程立知道,这是对方在向自己示好。既然人敬我一尺,自然我也敬人一丈。当下收起*,撮唇轻轻向枪口一吹。青烟袅袅,消散风中。
吹掉枪口硝烟这个动作,程立只是无意而为之。但那车夫看了,却忍不住又感慨道:“昔年武林之中,曾经有一位‘剑神’。他每次出剑杀人后,都要把剑尖上的血吹掉。阁下刚才的动作,当真和剑神如出一辙。只可惜……”
车夫一双眼眸,陡然精光四射。他凝望着程立,缓缓道:“即使真是当年那位剑神,也没法子单人独剑,对抗千军万马的。”
程立皱眉道:“千军万马?你究竟是什么人?”
车夫一声长笑,双臂向左右一分。裂帛声中,那套打满了补丁的旧衣服,化作无数碎片,纷飞四散。紧接着,车夫挺直腰杆,伸手在面上一抹,登时恢复了庐山真面目。
于是奇迹出现了。一名原本满身污秽的卑微车夫,忽然间便变成了一名身穿锦衣的fēng_liú公子,倜傥王孙。
这位fēng_liú王孙身穿锦衣。锦衣上还绣着一条蛟龙。这条蛟龙头生双角,却又长着鱼鳍鱼尾,看起来不伦不类,很有几分怪模怪样。
程立从来没见过这种图案,也分辨不出什么。可对夏夫人来说,便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霎时间,夏夫人双眼瞳孔陡然收缩,试探着问道:“飞鱼锦衣?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在白玉京中任职?”
这位一身富贵清华之气的公子,温柔而亲切地笑了笑,道:“在下百里独冠,正是白玉京绣春楼中人。”
夏夫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曼声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确实,普天之下,也只有白玉京中,才能有百里公子这样的人物了。”
程立问道:“白玉京?绣春楼?”
夏夫人解释道:“白玉京就是我们大魏朝的首都。五楼和十二城,都是白玉京里朝廷设置的衙门。而且……白玉京之主,也就是当今的皇帝,正是姓‘百里’。”
程立点点头:“原来是个大官,还是皇亲国戚。”
这句话直截了当,听得百里独冠禁不住嘴角微微一抽。虽然程立语气总是淡淡的,但听在百里独冠耳里,总觉得其中似乎隐隐有几分嘲讽。
百里独冠咳嗽一声,道:“大官什么的,愧不敢当。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