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城南,陶王别院逍遥山庄内,靠西侧的一方小院子里,桃花开得正艳。
三月早晨的阳光,明媚又温暖,照在身上让人犯懒。
桃树前正站着一名俏丽女子,头上挽着垂鬟分肖髻,随意地插着一根碧玉簪。灿烂的阳光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女子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的牙白交领儿曲裾,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她伸手捞过一枝桃花,凑近鼻下使劲儿嗅嗅,露出陶醉一笑,唇边漾出两只浅浅的梨涡。
倏地,笑容消失,梨涡不见。侧耳细听片刻,说道:“岑大哥你这么早就来监视我,还真是不嫌累。”手指一松,桃树枝颤了几颤,抖落些许花粉。
一个身影落至面前,问道:“荀姑娘,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再说,我是来保护你的,怎么成了监视?”
荀灿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听,不是监视是什么?我在这院子里困了十年了,你可曾让我走出去一步?”
一身黑色劲装的岑大鹏抓抓后脑勺,展颜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也不辩解。实在是无可辩解,他被主子派来看着这小丫头也是事实。
“那个会跳舞的姑娘找到了?”荀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着跟在身后的人。
岑大鹏道:“嗯,找到了。一会儿公子就会带着她来见你了。”似想起了什么,岑大鹏问道:“我说丫头,你不是一直没梦见过那位会跳舞的姑娘么?怎么,昨晚梦见了?”
荀灿叉腰皱眉望向岑大鹏:“还不是你,我明明把那块破石头藏到琴案下了,早晨一起来,见它又躺在我枕边,是你干的吧?”
岑大鹏又是憨憨一笑,说道:“那石头你都戴了十年了,依然只能梦见第二天的事情,我琢磨着,是不是跟你不是天天戴着有关啊?这要是叫公子知道你总想把那块石头丢开,还不得叫牛婆子回来继续收拾你啊?”
“你知不知道每天要重复一遍夜里梦见的事,是很枯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剥夺了我活着的乐趣?连一点惊喜感都没有的日子,过得很疲惫你知道么?还有那个牛婆子,你若敢对主子说叫她回来,我就死给你们看!”荀灿对着面前的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岑大鹏正欲辩解,荀灿一摆手,说道:“停!我不想听你解释,左不过什么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你也是没办法之类的,麻烦换个新鲜点儿的借口来。”
岑大鹏摇摇头,道:“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我上工了。”说完“唰”地将身体隐至暗影中。
“你……”话没说完的荀灿,捏起粉拳比划了两下,最终无力地放下。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呢,人家可是影卫,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想起这个荀灿不觉间苦笑,别人的影卫是唯命是从的死士,而她身边这只,与其说是主子派来保护她的影卫,不如说是主子派来监视她的狱卒更贴切,那可是一点不受她指挥的。
平复一下心情,还得继续她的职责。荀灿来至琴台边,拈起一撮儿散香,放进仙鹤展翅香炉内。旋即,丝丝缕缕的淡蓝色烟迹飘出仙鹤的身体,散开一室清香。
拿起琴案边上放着的帕子净了净手,套上柔软的鹿皮指套,收拢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挺直脊背,开始弹那首已经练了十年的曲子——舞魂。
这曲子是教琴的柳师父要求她每天必练的曲子。自从听柳师父弹完这首曲子,荀灿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它,那旋律似刻在灵魂深处一般,莫名地熟悉。
一挑一抹间,手指似在桐木五弦琴上起舞,柔美的琴声响起,连院子里早起的鸟儿都静静地听着。
荀灿抬眼望向窗外,心想着,那个叫她等了十年的姑娘也就该被她的主子刘仝(音“同”)领至眼前了吧?她一来,她们的任务也就该开始了吧?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惊涛骇浪,还是古井无波?
十年前,荀灿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大学生,每天在所谓的高等学府里消耗着最宝贵的生命。
还记得那是一个周四的早晨,荀灿被宿舍里早起的同学们进进出出的洗漱声吵醒。
“灿灿,醒了就快起来,别赖床了。今天第一节可是闫教授的课,去晚了小心他让你站前边示众。”荀灿的闺蜜一边往脸上擦各种护肤品,一边从镜子里看着睡眼惺忪的荀灿。
荀灿爬起来,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你说我是恨嫁恨疯了?还是想我那个不负责任的妈想疯了?我昨晚竟然梦见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叫我周末过去一趟。还说若是能成,等我毕业了,工作就有着落了。”
闺蜜一边拍着手背上的护手霜,一边道:“要我说,你就是看见你前男友又找了个靓妹跨着,心里不舒服,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荀灿不以为意:“切!谁在乎他?既没情调又不懂怜香惜玉,还自以为潘安再世到处留情,总觉得这世界都装不下他,眼睛长在头顶上……”
闺蜜站起身,整理着衣裳,说道:“停!你的梦你也别不当回事,上回你梦见你的钱包丢了,第二天不就真丢了么?我得陪我家那口子吃早餐去了,去晚了又该说我磨叽了。”说着抱起书本冲出寝室门。
荀灿丢给忙着出门的背影一句:“别整天那口子那口子的,真不害臊。”接着急忙从上铺爬下来,若不想被闫教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