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仝率众冲进皇宫之际,正遇上宫里的人带着大包小裹往外逃。刘仝一声令下,留包不留人。顿时,仆街遍地血流成河,士兵们捡起地上的包裹,都自觉地放到车上,没人趁机占为己有,可见刘仝平素治军颇严。
此时的皇宫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能被人搬动的家什早已不见踪影,搬不动的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成了碎片。被摔碎的瓷瓶,被撕裂的画卷随处可见,诉说着它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争夺。
刘仝站在朝安殿里,等候他派出去搜查的士兵带消息回来。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士兵们带着一堆人和一堆包裹回来了,回禀刘仝,宫中未逃出去的人都在这里了,四面宫门已落锁,不会再有人乘虚而入,也不会有人再逃出去。
荀灿、莲儿和九公主一直被捆着手立在地中央,当那些人被带过来的时候,荀灿瞥见了人群里的景澜,衣冠楚楚,怡然自得,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
景澜脸上那抹胜利的微笑刺痛了刘娉,刘娉大声道:“不知景美人为何如此得意?”
“怎么?难道不该得意么?这江山本就该让陶王坐,论武功,论才学,论智谋,哪一样儿陶王不比皇上强?”
“别忘了你是皇上的美人!”刘娉恨得直咬牙。
景澜哈哈大笑,“九公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多说几句好话,也许还有得公主坐,反正都是你兄长,谁当皇上还不是一样?”
得承认,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对于皇上的女人来说,江山易主她们会失了已有的富贵,可是对于刘娉来说,来夺江山的人也是她哥哥。她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继续稳坐公主之位,可是她就是看不起刘仝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
刘娉本不欲与景澜多言,此刻被噎得气不顺。便跟她较上了劲。
“你说得对,无论谁做皇帝,我都可以做公主。可你景美人为何如此高兴呢?难道无论谁做皇帝,你都可以做娘娘?我只知陶王虽在武功、才学、智谋上略胜皇上一筹,可是在德行和容人之量上。他照皇上可是差得远了!你相信他会拾了别人的旧履来穿么?你若想接着做娘娘,怕是要失望了。”
刘娉一席话说得也无甚错处,呛得景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当初被刘仝送进宫来,确实得了刘仝的许诺,事成以后至少封她个昭仪娘娘。可是刘仝会不会兑现诺言,她心里也没底。
景澜偷眼四下观看,左右都是刘栋的女人,她若在此逼刘仝认账,恐怕不等刘仝杀她灭口,这些女人就能当场撕碎了她。
景澜哼哼一阵冷笑。道:“成败富贵,自有天命。有人放着富贵闲人不做,偏要替死人伸冤,可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刘娉眼圈儿泛红,她不希望刘栋死掉,可是眼见着刘栋是没机会搬回这一局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回京路上,刘仝沿途寻求地方官的支持,那些人唯唯诺诺,一副“只要发俸禄。我管谁是皇上”的嘴脸,让她很寒心。
像景澜这样见风使舵的人比比皆是,她就算说到景澜抬不起头来,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景澜低头了。还有成千上万个拜高踩低的“景澜”活得很滋润。逞一时口舌之快,徒惹一份仇恨罢了。
在刘娉跟景澜打口水仗的时候,刘仝就在旁边看热闹,他在观察被带过来的这些人里,哪些人可留哪些人必须杀。而且,他没有在带过来的这些人里看见王太后。他还在等,等所有被派出去的人都回来。
果然不出刘仝所料,派出去的最后一波人回来了,其中两个人一起提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裹着粗布头巾的老太婆。看着扮成仆人的王太后,刘仝扯起嘴角笑了笑,齐活了,处置完宫里这些人,就可以召见在京的所有文武官员了,听话的留,不听话的自然是眼不见为净。
王太后本来是想扮成粗使婆子躲过排查,结果她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和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出卖了她,被一个搜查的士兵看到,怀疑她是哪个宫里的主子,便给带过来了。
宫里住着的人,上上下下几千口,虽然趁乱跑了一些,剩下的也不少啊。刘仝派士兵去抓人,当然是抓有用的人,扫地的、刷马桶的,抓来干嘛呢?
王太后被带到刘仝面前,偷瞄了一眼刘仝,见他的神色就知他已经认出自己来了,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把扯下头上的粗布头巾,散落了一头尚黑的头发。论保养,她不如刘仝的母妃冯昭仪,冯昭仪看起来比她还要年轻不少,但是与同龄人相比,王太后也显得太年轻了些。
王太后冲着刘仝大嚷:“你个挨天杀的!你把吾儿怎么样了?”
“哈哈……”刘仝仰天大笑,“你算计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要了我的命,那自然是老天保佑本王啊!怎么能说本王是挨天杀的呢?至于你的儿子,本王听说他被人劫走,为了防止江山旁落,不得已才回京代君监国的。你该感谢我才对,为什么要骂本王呢?”
王太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她啥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威风惯了的人,此刻要在一个小辈面前烧鸡大窝脖儿,一口气儿没顺上来,就气吐血了。
刘娉看不下去了,扑到王太后身前,扶着王太后直掉泪。她自小被王太后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
“刘仝!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皇位了,为何连一个长者都不肯放过?你拭弟篡位,还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