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仝见严助没有接话,心下有些不悦,可是求人办事,他这个王爷又不能低声下气地明说,那就只好亮出真本事,叫他自己贴上来了。
刘仝放下酒樽,对赵蝶道:“赵姑娘,给众位大人献上一舞,叫他们也开开眼如何?”
赵蝶应道:“诺。”便起身等待荀灿给她腾地方。
从地上爬起来的荀灿,拾起地上的琴,朝着旁边放好的案几走去。荀灿把琴安放好,直身跪坐在案旁,将手指搭上琴弦,看向赵蝶。
赵蝶冲她轻轻颔首,悠扬的琴声便响了起来。当琴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众位大人的目光便盯向荀灿,仔细打量这弹琴的姑娘。
赵蝶当然没有错过众人的眼神,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七色绸布,展开后将中段挂于颈上,左右手各执一端,踩着琴声的节奏,开始展现她的舞姿。
隐在襦裙下那细碎的舞步在场中如风般穿行,柔嫩的腰肢如蛇般摇摆不定,修长的雪白手臂在半透的蚕丝衣袖下若隐若现,光滑的脖颈下,那两条琵琶骨随着手臂的舞动看起来似有还无。
当赵蝶抛出手中一直握着的七彩绸时,众大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喝彩。之所以不敢大声叫好,是因为刘仝没出声,他们不敢逾越。
刘仝观察着几位大人的反应,心中十分满意,带头喊了声“好”,众人方跟着鼓掌叫好。
一舞毕,赵蝶施礼后立于原地,低头垂目等候吩咐。
严大人向刘仝拱手道:“王爷,敢问这姑娘该如何称呼?”
刘仝眉梢轻轻一挑,笑道:“严大人不必拘礼,今日不过王府家宴。”待严大人将手放下,他说道:“舞娘名叫赵蝶,琴娘名叫赵灿,她二人乃是姐妹。本是出自名门大户之女,奈何父母早亡,流落他乡。”为了不叫旁人起疑,刘仝故意给荀灿改名为赵灿。
“王爷可否告知是出自哪个大户?”严大人为人十分谨慎,若真为了两个姑娘家得罪了哪的名门望族可就犯不上了。
刘仝自然知道他的担心,遂道:“本是一书香门第,奈何三代未出一个有功名之人,日渐式微,至其父,仅留独苗,却在赵蝶十岁时死于追债者刀下。唉!说起来也是够可怜的。”
赵蝶的目光倏地看向刘仝,本来听他说起什么书香门第,心中还暗笑他的信口胡诌,可是当她听到他说起赵蝶十岁丧父的事情,她没办法静心了,这件事,重生后,她除了对荀灿说过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刘仝是如何知道的?
赵蝶忍不住瞥向立于琴案后的荀灿,难道是她告诉给刘仝的?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她二人谈过往事,荀灿根本就没离开过听兰院,她没有告密的机会。
可是听兰院除了赵蝶和荀灿,根本就没别人住。倒是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会去,不过都是清早去打扫,完事就会离开。赵蝶与荀灿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按说是没人会在那个时候去听兰院的。
赵蝶再看向刘仝,难道这也是他随口瞎说的?
恍然间,赵蝶想起了早晨那个撞门框的小丫头。她本是有些武功在身的,自认听力不差,在那小丫头去送信的时候,她竟没听到一点脚步声,直到那丫头敲门,她才知道听兰院来人了。难道听兰院是被监视的?
正在赵蝶胡思乱想之际,严助也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
严助本是刘栋身边的红人,若不然刘栋也不会让其担任八府巡按的重职。常在御前行走,对于后(那个)宫的情形多少有些耳闻。在皇帝摆群臣宴的时候,也观赏过那些被皇帝视为珍宝的舞姬们的表演,跟赵蝶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凭严助对刘栋的了解,若引荐赵蝶进宫,先不说她极有可能得尽皇宠,对他这个引荐人,那赏赐也是必不可少的。
严助把玩着酒樽,有些后悔在刘仝提起将赵蝶送给皇上的事时,没有爽快地答应下来,此刻再冒然提起,倒显得他太急功近利了。固然送人进宫可以得到皇恩,陶王这边,怕是买不到好了。
为官之人,最会盘算如何将可以到手的利益最大化,若真舍下一头可就太可惜了。
思前想后,严大人开了口:“确实是可怜呀!十岁就成了孤儿,那得受多少苦啊?若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也就算值了。”失去了明着表功的机会,还可以来暗示嘛。
刘仝一听,便知道严助是有意帮忙的,适时接话道:“正是如此。本王也是可怜她二人的遭遇,才将她们带回来的,若放在我陶王府,确是屈了她们的旷世奇才呀!严大人你看,以她们的才华,若送进宫去,可能博得一席之地?”
严大人爽快一笑:“适才老朽也细细观赏了这位赵蝶姑娘的舞姿,品味了赵灿姑娘的琴技,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呀。慢说一席之地,再往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二人你来我往,刘仝不明确地要求严大人帮忙,严助也不明确地表态他愿意帮忙,就这样打着官腔,都生怕自己失了先手受制于人。
立在琴案后的荀灿,听着二人隔靴搔痒的话,忍不住一阵腹诽:真是一群老狐狸,办个事这么不痛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扯这些有的没的,图着多唠几句场面混和么?
她哪里知道,刘仝不开口求严助,那是避免留了蓄意往宫中安插眼线的嫌疑,严大人不主动说举荐,那是想落刘仝个人情儿,同时,若以后这俩姑娘有什么不妥,那是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