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的青苍殿宇,遥望而去,气势恢宏,可若身处其间,却知道这里毫无生气。
易寒从地宫中走了出来,四处?望了一眼,老叟已不知所踪。
忽然,易寒抬起了头,望向了上空。
一片迷雾跌宕。
他想到了那只巨手。
“那便是天威么……”
易寒兀自将其理解为了天道所化的具象。
对于这桩桩隐秘,易寒知道,画中仙定然看破了些什么,毕竟在天漠的极深之处时,对方曾让他去求证过一些东西。易寒之前向画中仙问到,不过却方却以诸多理由搪塞,并未告诉他。
值此刻,云婵也从地宫中走了出来,易寒察觉,收回目光,便向对方走去,不过刚踏出一步,易寒骤觉脚下一空,一道道风劲忽而袭上面颊,将脸刮得生疼,待他落定之时,却见自己已经站立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巅之上。
这里穹空靛蓝,再没了雾色遮掩。
在他面前,老叟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小兄弟,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在易寒怔怔之时,老叟突然转过了身,开口道。
这是易寒滞于城中四日,听到老叟说出的第一句话。
此刻,老叟脸上一派平和,全然没有了前时的诸多神情与不正常的举动。迎着老叟的目光,易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倘若有一日你能步入化天境,还望能助老夫重建方月山门!”老叟并未在意易寒的反应,从怀中拿出了破碗,向易寒递去的同时,接着又低声喃喃道,“人虽死了,梦倒是可以再做一场。”
对于老叟的话,易寒不明所以,但却将破碗接了下来。毕竟如今自己和云婵身陷此地,配合着老叟,或许还能探到对方不让他们离开的原因。
摩挲着破碗,忽然,易寒想到了什么,心识蓦地进入到了破碗当中。
就在他身临化天世界,看到其中场景的一刻,神色顿时一愣。
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世界中,竟多了一座伫立的山峰,在山峰上,有着一座石坊,坊上镌着一字,方。
在方后,还有着一撇,易寒知道,这是一个未完的月字。
老叟消失的这几日,应是去塑这化天世界中的方月门了,易寒揣测。
而眼下,老叟让易寒助他重建方月门,指的应是这化天世界中的方月门。
易寒将心识从破碗中抽离了出来。
虽理解了老叟的意思,但易寒还是有着犹疑。自己已将破碗归还,这一切老叟都能自己完成,为什么还要嘱托自己,而且,他是否能步入化天境,还是未知。
老叟似是看穿了易寒所想,但却未开口解释,而是径直向易寒问道:“你可知老夫为什么要把你留下?”
易寒闻声,顿时神色一动,而后摇了摇头。
“你身上的奴印已经被激发了,这也代表着你已经知道了这天地间的大秘,他不会放过你的,”老叟突然目光如炬,之后望向了苍天,又道,“而老夫偏偏不会让他如愿!”
“奴印?”易寒一脸的错愕,不明白老叟所指的是什么。
忽然,易寒神色一凛,蓦地想到了自己在极深之处,要踏及那金光缺口内的区域时,肤体之上突然出现一串猩红,游动着的蝌蚪文字。
当初,易寒以为那是靠近那道金光缺口才有的反应,所以之后并未细究,可现在一想,似乎那猩红文字本就扎根与他的肤体,在他做出要踏入那道缺口的举动时,才骤然生出。
“他……是那只巨手吗?”易寒脑中一时间有些迷糊,以他的认知,虽见到了那金光缺口,却并未窥探到什么天地大秘。可此刻从老叟的口中得知,他似乎已有了杀身之祸?
看着易寒一脸的迷茫神色,老叟道:“世间众生,皆负奴印,这是‘他’控制苍生的手段……”
就在易寒闻言揣度之时,晴空突然一声乍响,只见一道霹雷陡降!
老叟见状,身影一动,抓住易寒,刹时消失在了原地。
“贼老天……忍不住了么!”老叟狞视穹空,发出了一声朗笑。
易寒眼见这一幕,心中却是极骇!
这穹天似有着意志存在!
方才,定是老叟讲出了禁忌之言,才引得天降罚惩。
“欲解奴印,需使得奴印显迹,而要奴印显迹,除了去碰这天地的界限外,还有一个,便是让‘他’现身!”
“小兄弟,今日,老夫便为你将这奴印抹除!”
言语间,老叟倏然指向穹天,而后袖袍一挥,易寒手中的破碗蓦地被其摄到了手中。
刹时,老叟身上,一股化天境的修为气息轰然爆发而出。
之前,他的修为气息尽数内敛,犹若俗人。如今,蛰藏了那么多年,他终是选择了出世。
“贼老天!这数百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寻老夫!”
“可曾料到,老夫就潜在这死人堆里!”
“老夫看着同道,门徒,无一日不受钻心切肤之痛!”
“……”
似在抒发着积攒了数百年的怨愤,恐惧和哀伤,老叟字字珠玑。同时在言语中,老叟还发出了一声声大笑,不过笑着笑着,在他的脸颊,却有两行清泪划下。
数百年前,他因骇惧,选择了偷生,而今,这骇惧已然成为了无畏。
活着,还不如死去。
纵然是飞蛾扑火,也会有一刹的光亮,指引着世人,这天,非天!
易寒望着这一幕,神色震撼。他此刻方才知道,老叟为何要留下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