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联是‘枯身后一睡不醒,白骨案边惜如宝玉,死后既是长生。’
秦陨摸着下巴沉吟道,“好像不怎么工整!”
林老夫将贴对子的浆糊和毛笔往地上一摔,“你懂个屁!”恼怒地拂袖而去。
秦陨捡起毛笔,在下联末尾的‘生’字上描了一笔,墨痕变成了水,从旧迹上蒸干,秦陨又描了一笔,依旧无法留下墨迹。
“言灵之术?”望着林老夫离去的方向,秦陨手上一道光华一闪而过,毛笔从生字最后一横上划过。
一道浓浓的墨痕盖住了林老夫的墨迹,手中毛笔无声碎裂成粉!
化字十二章,登堂入室!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林老夫难得开了一坛酒,用野果酿制的果酒,和几个徒弟喝的半醉,张安将最好的一块肉切给秦陨,周纲给他倒了碗酒,“老六,你加入我们搬尸门有些日子啦,这几个月将这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师兄敬你一杯!”
郑辟也笑着说道,“是啊,老六来的最晚,却进步最快,等明年师父收你为入门弟子,再传你《大殃神诀》,过不了几年恐怕你的修为就在我们几个之上了,来来,多喝几碗。”
秦陨对几个人突然的热情感到有些不适,被架着喝了几碗果酒,渐渐感到眼前模糊,很快便人事不知,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胸口沉甸甸的,原来墨玉灵猫一直趴在他的胸口。
看到他醒来,长满倒刺的舌头在他鼻子上舔了舔。
“醒酒了?”
秦陨扭头见林老夫坐在窗边的木凳上,正在抽着烟袋,青烟笼罩着一张老脸。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林老夫喷出一口烟,眯眼看着他,“现在是大年三十晚上,城里正在办烛火会,热闹得很!”他将烟袋按灭了,在鞋底上敲了敲,“起来收拾东西!”
“做什么?去看烛火会吗?”
“什么烛火会!背尸!”
“今天?”
林老夫点点头,“今天不太一样,背的是咱们搬尸门的祖师爷,你是最小的弟子,按照规矩得由你去背!将祖师爷的棺木背到乱葬岗,让他老人家吸纳积攒了一年的阴晦死气,这是咱们搬尸门的孝敬!”
院子里张安和汪达已经将那具黑漆棺材立了起来,周纲和郑辟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看着秦陨,似乎正在等他。
“林师父,我喝多了酒有些不适,能否让几位师兄代替……”
林老夫摇摇头按住他消瘦的肩膀,“规矩不能破,快去,莫要多言!”他将秦陨一把推出了房间,“等你背完这一趟,明天老夫就正是收你为徒,传你大殃神诀。”
秦陨感到林老夫的手好似鹰爪般犀利,掐的他肩膀生疼,眼角余光察觉到周纲和郑辟二人目光森然,又恢复了那副死人一般惨白僵硬的面孔。
“林师父,这棺材太重了,我年纪还小,恐怕背不动……”秦陨压低了声音说道,被毁去的那半张脸一只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真元已经在玄府宫内开始运转。
“我会让你师兄们帮忙扶着的!”林老夫冷笑说道,欺身上前双掌如铁钩般抓住他的两个肩膀,往棺木上一按,周安顺势将手中的绳子捆在他身上,将那具黑漆棺材紧紧绑在秦陨的后背。
“林老夫,这是何意?”秦陨挣扎着怒道。
“林老夫?连师父二字也不肯叫了吗,就知道你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小六子,莫要惊慌,为师这是对你好,这宗门第一大事才交给你来办,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背祖师爷的棺木!老夫养你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听为师的话,否则的话,老夫可要让你吃苦头!”他伸出一只枯干的老手在秦陨右肩上一按一拽,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将他一条胳膊卸了下来。
秦陨猝不及防,只疼得痛叫一声,那只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玄府宫中好不容易积聚的真元也随着剧
痛全都散了。
“扶着他走!”林老夫目光凶戾,对周安等人吩咐道。
“师父,这是……”汪达有些不解,他一直以为师父十分看重六师弟,怎么今天如此反常,但见张安几人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林老夫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要不是这小子,今天背棺的本该是你!”
汪达全身一颤,察觉到师父这句话中的浓浓杀意,让他不寒而栗。
林老夫在前面敲着铜锣引路,汪达战战兢兢提着灯笼跟在最后,张安周纲二人扶着棺木,郑辟在后面推着秦陨的后背。
“你早就有所警觉了,是吗!”他在秦陨耳边低沉冷笑,“那天晚上你看到张安那个废物对着祖师牌位磕头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吧!”
秦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喵呜!
身后传来一声猫叫,一只黑猫跳到郑辟肩头,对着他的脖子狠狠一口,伤口足有二寸,血瞬间淌了下来,郑辟吃痛大呼,“该死的畜生!”
双手往肩膀上划拉想要将黑猫抓住摔死,奈何黑猫极为灵活,咬了一口立刻跳进草丛远远避开,郑辟还要追将过去,周纲回头斥道,“莫要耽误了师父的大事!等此间事了,再抓住它剥皮抽筋。”
走了半个时辰,乱葬岗近在眼前,除夕夜,月黑无风,远方的阅阳城灯火通明,仿佛天边的海市,隔着咫尺天涯。
乱葬岗升起一道道白色的磷光,似根根灰白色的细线升入